第1章 掌捆穿越女,双双重生!
立夏前后,京城总阴雨绵绵,又因太子下月成婚,全城戒严,商贩怨声载道。
同一片愁云环绕在时府上方。
时太傅嫡女,亦是未来太子妃时若斐,罔顾婚前不得见面的规矩,溜去东宫见太子,结果翻墙失足摔了脑袋,昏迷三日。
闺房内传来妇人叹息。
“太医都说没事,可斐儿昏了三日,真是急死我了。”
时若斐苏醒之际,正听见这话。
妇人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她娘申氏。
可她娘分明被那个穿越女害死了。
怎会……
申氏没好气:“老爷也是,斐儿都昏了这么久了,还不想想法子,反而去接待十一皇子。”
时若斐一愣。
十一皇子余谓辞?
她被司礼监薛掌印废了武功,丢进鳄鱼池前,余谓辞就己遇刺。
难道说…她重生了?
这念头闪过她脑子里时,浑身血液随之沸腾起来。
临死前,时若斐才知庶妹时舟体内装了另一个魂魄。
她自称穿越而来,这儿也不是真实世界,而是一本名为《见舟》的虐文,原女主时舟和太子为本文主角。
而时若斐,是本文的恶毒女配角。
在此前,她时若斐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傅嫡女,未来太子妃。
时舟来后,太子钟情于她,父兄偏心于她,薛掌印也视她为宝。
时若斐处处受打压,她娘也因时舟而中毒,最终五脏六腑腐烂而死。
她恨时舟夺走她的一切,数次周旋,做了不少蠢事都败下阵来,最后惨遭薛掌印杀害,被鳄鱼撕咬分食。
凭什么她是恶毒女配?
时舟仗着通读《见舟》,才凌驾她之上,而如今她也历过一世,知这书走向如何。
更知这该死的穿越女有什么手段。
这惨绝人寰的女配角,她不当了!
“若是受宠的皇子见见就算了,偏是个不受宠的病秧子。”
越帝十二个孩子,存活下来有五子三女,余谓辞身子骨最差,太医曾言他活不过十九岁。
申氏真不知丈夫为何要去见他。
时若斐却是知道的。
若说她是这本书的恶女,余谓辞便是扮猪吃虎的反派。
他从不是病秧子,一身绝伦武功,心腹强将遍布朝堂。
表面上翊王是太子唯一劲敌,实乃余谓辞坐山观虎斗,黄雀在后。
前世他意外丧命,时若斐也很惊诧。
因为时舟曾承认过,原书结局是余谓辞登上大位。
“还有那兖州乡下小庶女,不知老爷为何让她回京,她命里带煞,定是她克的我斐儿摔伤。”
申氏口中的庶女就是时舟。
前世时舟回京前,时若斐摔伤脑袋。
当时太子并不在京,被越帝派去兖州隐秘处理公事,途中遇刺,被正好穿越来的时舟救下。
两人一路相伴,互生情愫。
等回京后,太子就想方设法与时若斐退婚。
“夫人想多了,下月小姐和太子成婚,外头都知时家有个三小姐养在兖州老家,
若大婚当日三小姐没回,一定有人说时家刻薄她的。”
安抚申氏的是金嬷嬷,时若斐乳娘,伺候她十数年,在她被推入鳄鱼池时死死抱住她,最终也被撕咬成碎片。
时若斐隐忍着将泪水擦干,“娘,金嬷嬷。”
不远处的申氏和金嬷嬷都是一惊。
“斐儿!”
“二小姐!”
申氏抱着时若斐哭了半晌,“吓死娘了,娘可怕你醒不过来或摔成傻子。”
果然母爱如山倒。
时若斐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安抚了申氏好一阵。
“夫人,三小姐回来了。”
管家彭叔前来禀报。
申氏皱眉,“这么快?”
金嬷嬷扶住申氏,“夫人,您脸色有些差,要不先回去休息?”
申氏犹豫,“可老爷让我去迎时舟。”
前世时舟归家,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害得时若斐和申氏丢尽颜面,还被父亲时开责骂。
时若斐一想到即将和穿越女碰上,恨得有些心痒难耐了,“娘,你去休息,我去迎三妹。”
申氏摇头,“你身体刚好,先休息,娘去就好。”
时若斐:“我如今没事了,躺了几日,本也该下床活动,娘若不放心,就让金嬷嬷和我一起吧。”
申氏的确身子骨不好,反复交代金嬷嬷莫让时若斐受累,这才离开。
园子是前后院连接的必经之路,时若斐刚进园子,小厮匆匆跑来,“二小姐,原先夫人叮嘱让三小姐走侧门,
三小姐知道后在府前大闹,死活不进来,还说时家扔她在兖州多年,如今连中门都不让她进。”
“别管她。”
时若斐坐在桌前,金嬷嬷为她倒茶。
“可三小姐闹的动静大,邻里都出来看热闹。”
时若斐面不改色,“那就让她闹。”
时府外,容貌姣好的少女站在阶前喊:“你们时家当年送我去乡下,不管不顾多年,眼下要办婚事了,
怕被人说丧良心才接我回来,连正门都不开,当我是猫狗,我可不会受此屈辱!”
这一顿喊叫持续了半时辰。
伺候时舟的陶嬷嬷都觉嗓子疼。
周遭邻里都被吸引过来。
可里头人还稳如泰山,实在古怪。
“小姐,方才老奴见小厮跑进去,如今却没动静了,要不咱们还是先进去。”
时舟甩开嬷嬷的手,“我是有风骨的人,凭何要依这些封建破规矩,
我是庶女,就不让我走正门?我偏不,若时家不将正门打开,我就不进了。”
话传进时若斐耳中时,金嬷嬷问:“这样闹下去,老爷若知道,届时只怕会责问夫人,要不还是将中门打开?”
“不开。”
时若斐不动如山。
前世,时舟也是大闹,申氏没法子将人放了进来。
可还是惊动了她父亲,责骂她娘,让时舟在全府人面前耍了威风,立了不好惹的人设。
后来时舟一步步夺了娘的中馈权,害娘困在后宅中郁郁寡欢,病情越重,又有薛掌印下毒,才死得那么快。
时舟想拿捏时家,立这个下马威。
想都不要想。
午后太阳最是毒辣,时舟喊得嗓子都哑了,精疲力竭,浑身大汗,几乎要晕过去。
陶嬷嬷见机忙扶人进府,“姑娘快晕,等会儿可就没脸进去了。”
时舟两眼一翻顺势倒在嬷嬷身上。
“小姐!大夫!快叫大夫来!”
乌泱泱人群议论纷纷。
陶嬷嬷扶时舟一路进园子,少女才睁开眼,“谁让你出这馊主意,本来说不准时家就要开正门了。”
“小姐,老奴是为您着想。”
陶嬷嬷压低声:“不过小姐别担心,等太子娶了您,日后这时家自要巴结你的。”
“这是自然!待余景见和时若斐退婚,我看他们狂什么。”
时舟气得将路中央的月季踩扁,“什么高门大户,我呸!”
“三妹妹生气归生气,这月季可踩不得,这是娘最喜欢的花,她若知道,要伤心的。”
园内传来一道悠扬女声。
一身着绯色对襟流云锦裙的女子走过来,乌发高髻,肤如凝脂,凤眸潋滟似有睥睨之意。
时舟心头泛起一阵酸意,又很快平复。
这女人漂亮是漂亮,但过分俗气,哪比得上她人淡如菊,出水芙蓉。
“你就是时若斐,我二姐?”
“猜对了。”
时若斐微笑。
时舟心里冷笑。
果然是那蠢得吓人的恶毒女配。
难怪余景见不喜欢她。
“这月季不过是死物,踩了也就踩了,二姐如此斤斤计较,可没有未来太子妃风范。”
时若斐抬眉,“我没太子妃风范,那谁有?在外头喊叫发疯的妹妹你吗?”
“你说谁发疯呢?”
时舟穿越前可是重点大学毕业,凭一己之力坐到公司高层的独立高知女性。
至于时若斐,想来没念过什么书,脑子被裹脚布缠着,连她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二姐别以为自己是嫡女就能为所欲为,事实上,人生而平等,没有谁高谁低。”
时若斐没忍住笑出声,“三妹妹真可爱,这套说辞,在这儿可立不住脚跟。”
“难道不是吗?”
时舟哼了声:“就拿太子来说,他是皇室嫡子,翊王虽为庶子,可他提剑汗马,威震三军,姐姐敢说太子比翊王强吗?”
“你还敢拿太子和翊王来说事?”
时若斐扬起下巴,“时舟,我是嫡,你是庶,你在我面前连人都算不上,顶多是在犬吠,
这就是嫡庶,就算你拼尽全力,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你……”
时舟没忍住冲上前两步。
被陶嬷嬷拉住,“二小姐说话太过了些,三小姐是您的妹妹,她是犬,您又是……”
“啪!”
响亮的一巴掌抽在陶嬷嬷脸上。
时舟不敢置信地指着时若斐,“你怎么能动手打……”
“啪!”
话没说完,时舟耳道嗡嗡作响,脸颊也一阵肿痛发烫,半晌才回过神,“你敢打我。”
时若斐收回手,微笑,“顺手的事。”
时舟大怒,冲向对方,
金嬷嬷要阻拦,被时若斐一眼神制止。
远处传来脚步声,时舟沉浸在怒火中未曾发现,时若斐却了然,挨了时舟一推,顺势跌坐在地。
“斐儿!”
中年男人冲过来,“哪来的野丫头,竟敢推斐儿!”
时舟这才恢复理智,打量男人半晌,通过与原主相似眉眼才反应过来,“父亲,是我呀,我是舟舟。”
时开一愣,“你是舟儿?”
时舟找准大腿开始抱怨:“父亲多年不见女儿,派人去兖州接我,我欢天喜地来了,没想到府里只让我走侧门,
时若斐见我就羞辱我,说我是犬吠,我若是犬,那父亲成什么了?”
时若斐本就被养得骄矜,这一点时开了解,眼下瞧多年未见的时舟,一时也心软。
“斐儿,你怎么这样对舟舟说话?开侧门又是怎么回事?你母亲做主的?”
申氏平日里看不上庶子女,时开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斐儿和太子大婚在即,若传出时家苛待庶女,祸患无穷。
金嬷嬷本要扶时若斐起来,被女子又一个眼神制止。
“爹方才听时舟说了,便也听我说说吧。”
时若斐瞧父亲的脸,脑海中全是他偏袒时舟的画面,如今隔世,她绝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出现。
“她先拿太子和翊王说事,如今时局纷乱,我只想告诫她别给时家惹祸,
她竟说出太子不如翊王战功累累,日后大位还不一定谁坐的话。”
时开一惊,下意识往身后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大树后,有一道颀长身影,似乎未转过来。
他这才松了口气。
“殿下,咱们是不是要先走?”
侍卫风调看向余谓辞。
对方漫不经意倚着树,顺手从他兜里掏出一捧瓜子,“不急。”
“殿下,您笑什么?”风调不解。
余谓辞动作矜贵地嗑瓜子,“变了。”
“什么变了?”
余谓辞笑而不语。
前世他来时家时,那蠢作精可是被穿越女碾压了。
如今大杀西方。
只有一个可能。
她重生了。
“我方才不是这样说的,你这是曲解我的话。”
时舟忙道:“她方才还打我。”
“时舟,妄论朝政是抄家灭族的罪。”
时若斐一字一顿:“我只想用一巴掌换你清醒,日后切莫说这等狂言。”
时开面色铁青,低声训斥时舟:“你疯了不成,什么话都敢说。”
时若斐余光瞥见隐于树后的身影,“至于开侧门一事是我做主,倒不是刻意贬低她,
只因十一殿下也来府中,他今日走的中门,时舟身为臣女,难道要与殿下平起平坐?”
时开脑子嗡的一下作响,方才是他没想透此事,险些铸成大错。
好在斐儿清醒,这才力挽狂澜。
“不过女儿也有错。”
说到这儿,时若斐竟是垂泪,“未管教好时舟,让父亲受惊,实是自愧。”
“时二小姐真是知书达理,叫人敬佩啊。”
一道低醇喑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时若斐眸底浮现一道涟漪。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她抬起脸。
男子穿着鹤松竹锦袍,身形高大清瘦,俊脸泛着熟悉的苍白,唇瓣殷红,漆黑深邃的长眸似笑非笑睨着她。
她知余谓辞方才一首在树后。
前世时舟回来那日,她也和对方争执,不过时舟比当时的她会演戏,她被摆了一道,反被父亲责骂。
当时余谓辞也躲在树后,不过未曾走出来。
再有一点。
时开和时舟从头到尾都是唤她名字。
时家一共西个小姐。
余谓辞如何知她是时二的?
更何况,盯着她的那双森然墨瞳中,分明写了西个大字——好久不见。
这家伙…也重生了?!
“地上凉,时二小姐起身吧。”
骨节分明的大掌递到她眼前。
他要扶她?
这手看着素白干净,却不知染过多少鲜血。
时若斐真不愿搭这变态的手,但时开还看着,她只能将手递过去。
冰冷粗粝的手掌瞬间紧握着她的手。
就像是一道锋利危险的冰锥顺着皮肉刺进她的骨血筋脉,寒意爬上她的后背。
“我一个体弱多病之人,二小姐,怕什么?”
余谓辞漫不经意勾起唇角,视线恍若一张铺天盖地的密网,要将她这忽然闯进陷阱的猎物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