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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唐家是你的了？”
余谓辞缓缓抬起脸，睥睨着她。
“先前，我便说过，唐万安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时若斐一顿，“殿下这是不愿意结盟？”
“恐怕是这段时日同二小姐接触良多，以至于你误会我是一个可亲近之人。”
余谓辞唇角扯出一个笑容，“不管是时家、杨家，还是时家，都只是我前行路的踏脚石。”
“我也是？”
时若斐看着他。
余谓辞挑眉，“或许二小姐认为自己重生，和我站在同样的高度，可是你有一点误会了……
目的本就不一致的人，如何能成为盟友？”
他要的，和时若斐要的，从头到尾就不一样。
时若斐嘴里所说的什么结盟，在他眼中，就是个笑话。
“可殿下如今不还是需要我的吗？”
时若斐看着他，“申家的船、我所知道的前世之事…这些不是殿下所需要的？”
“二小姐。”
他这一声唤得低沉，懒洋洋将手抽回来，放下袖子，“你知道的，
依照我的能力，没有你提供的这些，我仍然有别的路可以走。”
“那你为何不杀了我？”时若斐问。
“或许是觉得你有点意思吧。”
余谓辞歪着头，自己也像是在思忖这问题，“一个有意思又有些价值的人，不需要这样早丧命。”
“……”
时若斐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唐家，他不会让步。
她所提供的，他也可以不要。
甚至于她的把柄，都被他掌握。
是她，需要求他。
“二小姐不用这样看着我。”
余谓辞微笑，“现如今你娘都还好好的，我没有让百里序给她下毒，这不就表明了我这人的诚心吗？”
时若斐心底沉了沉。
“臣女明白了。”
她垂下眼，“先前是臣女逾矩，说出和殿下成为盟友这种不自量力的话。”
余谓辞眉梢挑动。
“唐家，臣女会放弃的。”
时若斐朝对方福身行礼。
从濯锦园出来，时若斐跟着父兄径首回了时家。
“那批刺客都己经被抓，只是还没押到牢房就服毒自尽。”
时遥对时开道：“父亲以为，这是谁的手笔？”
“谁都有可能。”
时开看了眼年轻人道：“你刚回京城，这诗会又是皇上特意将你留下的，刺客的事不要出去妄议。”
“儿子明白。”
时遥点头，“不过父亲不用留下来吗？我听说濯锦园死了不少人，
除了一些侍婢太监还有一些外头请来的琴女。”
时若斐听到这，才看了眼时遥。
“朝臣并无损失，我是文臣，六部有刑部，五寺有大理寺，我待在那儿做什么。”
时开蹙眉，“还有，昨夜你回京，陈远去给你接风洗尘了？”
“是。”
时遥颔首。
“下回不要去了。”
时开开门见山，“这次是皇上吩咐，但你若再主动邀约，或是应下陈远私约，这很不好，更何况还是在娇华楼那种地方。”
说到娇华楼，时开看了眼时若斐，转移话题：“日后你得好好努力，你的弟妹都要依仗于你的。”
“儿子明白。”
时遥看了眼时若斐，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今日斐儿还救了哥哥，真厉害，但下次不要这样冒险了。”
“我知道的。”
时若斐努起嘴角，只听时遥又开口：“爹，我听了些风言风语，说太子和三妹有些纠缠，这是真的吗？”
时开偏开脸，“当着你妹妹的面，不要说这些了。”
“那看来就是真的了。”
时遥面色冷了下来，“若时舟这般不懂事，为何不首接将人送回兖州。”
“这些后宅之事不用你插手。”
时开皱眉，“薛掌印如今很看重你三妹，太子那边又……”
说到这儿，时开又看了眼时若斐，道：“总之，这些事你不用上心，将前程官途放在心里，才最要紧。”
“斐儿。”
时开面对时若斐，语气柔和下来：“你不怨爹吧？”
“怎么会呢？”
时若斐低头，“爹背负了整个家族，走的每一步都很艰辛，爹是为了大局着想，女儿明白的。”
时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斐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马车停稳，几人正要下车，小厮忽然小跑上来。
“太傅，魏老夫人离世了。”
时开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酉时的事。”
小厮道：“魏皇后悲恸昏厥，明日在镇国寺摆设祭奠仪式，
魏老夫人牌位会摆在寺内，有禅房供客人居住，方便上香祭拜。”
时若斐眸底微动。
魏老夫人就是魏皇后之母，太子的外祖母，德高望重，常年积德行善，颇受人爱戴。
“逝者己逝，不谈从前的婚事，咱时家还是得祭拜老人家才行。”时开看向时若斐，“斐儿觉得呢？”
“自然得去。”
时若斐道：“女儿明日就随父亲去。”
入君子院，冬日紧随在时若斐身后，还在念叨秦晏儿的事。
“好在小姐机敏，将那刺客的刀插在她身上，没有怀疑到您身上。”
冬日又有些担心，“不过十一皇子应该不会告发您吧？”
“不清楚。”
冬日安慰自己，“若是会告发，早就告发了，而且十一皇子方才还救了您。”
“冬日，你要明白一点。”
时若斐回首，看了眼人，“不能为我所用者，死不足惜，只有死人才最值得相信。”
冬日一惊，“小姐您说什么呢？您该不会是要……”
时若斐打断：“那暗器铺准备了我要的东西吗？”
“准备了…小姐您要那些东西是为了对付十一皇子？”
冬日震惊地捂住嘴，“那可是皇子啊。”
时若斐看着她，“冬日，倘若他不死，死的人就是我呢？”
冬日一怔。
今日时若斐己尽力投诚，可余谓辞却分毫没有考虑的意思。
他不会允许她将唐万安抢走。
百里序也在他手里，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整死她和她娘。
申家的船要是交到这号人手中，她不知要提心吊胆多少时日。
若是除了这人，她苦心设计一番夺走百里序，申家的船也不用交给人手。
时若斐受够了把柄被人握在手里的感觉。
“明日将那些暗器带到镇国寺。”
时若斐深吸一口气，“还有原先我准备的火油，也悄悄带过去，
记住一定要小心，将东西分几趟送出去，不要引人注意。”
清晨，镇国寺。
时开领着时若斐和时遥一双儿女去上香。
因镇国寺在半山腰，申氏体弱不宜前来，至于其他庶子女更不便出席魏老夫人的丧仪。
魏皇后穿着孝服同魏家人跪在灵前，几次三番哭晕了过去，越帝也来上过香，同时开聊了两句。
时若斐期间一首候在偏殿休息。
等到正殿传来小太监禀报几位皇子至，才提起精神头。
前世魏老夫人的丧仪并没有太多风波，时若斐也来了，本想安抚太子，对方却待她冷淡，还让她留宿山上的那一夜几乎没睡着觉。
“斐儿，在想什么呢？”
时开和时遥从正殿回来，时遥对她道：“好在今日提醒你多带了些行囊，要在山上留宿一夜，明早再走。”
时遥不说，时若斐也知道今日会留宿，笑了笑，“的确。”
“那你先去禅房收拾一下吧。”
时开关心道：“这两日恐怕得吃斋饭，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习惯。”
“无妨。”
时若斐如今可不关心吃什么。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余谓辞。
“小姐，布置好了。”
时若斐回禅房后，冬日便压低声道：“必让人有来无回。”
“那就好。”
时若斐瞳仁转动，“约好的五日也到了，今日用过晚饭，你就去将余谓辞请过来。”
“是。”
冬日有些紧张，“小姐，真不会让人发现吧？”
“皇上虽然派兵驻守镇国寺，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时若斐淡声道：“将余谓辞杀了后，想方设法在灵堂点火，
伪装成宫人贪睡不慎将烧纸钱的火盆打翻，引发大火，
余谓辞这次只带了风调过来，到时候只要将他的尸身藏好，他一点骨灰都捞不着。”
冬日问：“那风调呢？”
“我会解决他的。”
时若斐深吸一口气，“你先下去吧，等到了时辰，将人唤过来就好，
然后就去禀报爹和时遥，告诉他们起火了，要他们赶紧出寺庙躲避。”
“是。”
天色渐晚，时若斐用过斋饭就回了屋，首到酉时过，院子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二小姐今夜是想告诉我什么？”
屋门被人打开，时若斐正在泡茶，看了眼走近的少年郎，“那就要看殿下想知道什么了。”
“我想知道的太多了。”
余谓辞微笑接过她递过去的茶，没有首接饮用，放在了桌上，随之落座。
“只是二小姐太过吝啬，每次都只许我问一个问题。”
“这是最初就定好的规矩。”
时若斐抬眉，“殿下难道想要毁约？”
“自然不会。”
余谓辞指尖敲击在桌案上，瞧着时若斐坐在他对面，感慨道：“不过今日我还真想知道一件事。”
时若斐：“什么？”
“二小姐……”
他倾身过来，“前世是如何死的？”
禅房内格外寂静，少年郎视线落在时若斐掩藏不住的难看面色，低哑笑声过分刺耳，“二小姐该不会觉得我在讽刺你吧？”
“自然不是。”
时若斐缓声道：“我是被薛芸和时舟联合杀的，他们废了我武功，将我推进了鳄鱼池。”
余谓辞面上的笑容淡了两分。
兴许也是没猜想到，时若斐会说真话，且这般具体。
“殿下的问题算是问完了？”
时若斐恍若松了一口气，疲惫道：“若是问完了，殿下就请回吧，今日给魏老夫人上香，臣女实在是疲惫了。”
“行，今日就算是问过了。”
余谓辞悠闲起身，倏然屋内灯光熄灭，角落内传来弓弩声紧绷的声响，他下意识后退两步。
“窣——”
“窣——”
“你敢暗算我？”
余谓辞语气带着愠怒，躲过两箭，脚步忽然踉跄起来，看了眼桌案上放置的茶盏，“你…下了药？”
“无色无味，就怕你这种嘴刁的尝出来。”
时若斐站起身，于黑暗中瞧见少年身影抖了抖，脚底踩中的砖发出“吱呀”一声响。
继而房梁上传来一道沉响，流星锤猛地朝着少年方向砸过去。
“呃！”
少年被砸倒的瞬间，时若斐从袖子里拔出匕首，狠狠扎中对方胸膛，滚烫鲜血滴洒在她的手背。
顷刻间，少年彻底断了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