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下的铁饭碗与美容院
这一天,天气出奇的闷热。一个二十西岁,青春未退的小姑娘,相貌平平,身着白色连衣裙,简单的泡泡袖搭配百褶裙摆,显得更是单纯懵懂!脚下穿的是一双还不太适应的新买的高跟鞋。
她提着新鞋的包装袋,里面装着舍不得扔的旧鞋子,正在紧赶慢赶的往单位走。她所在的单位可是农村老家的人和同学们人人羡慕的事业单位啊!即便如此,安迪还是不断的买报纸观察着各种创业信息,试图早点离开这个充斥着市井氛围的勾心斗角环境,她就是安迪!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多次路过的美容院门口,大大的落地窗里面灯火通明,里面茶几旁边静静的坐着儒雅端庄的贵妇,一切的一切近在眼前又仿佛遥不可及。
正要穿过前面的人行道时,绿灯刚灭,焦急赶路的安迪赶紧两脚一停,刹住了脚步!对面缓缓走过来的老太太慢吞吞的迎面而来,而此时,首行的车辆己经开始启动。眼看着来往的车辆逐步开过来,老太太表情开始焦急,步调开始有所加快,却依然赶不上来车的速度!
2007年还没有礼让行人这样的交通规则,眼看着老太太很快被卷入来往车流中,安迪来不及思索,趁着车流即将赶过来,平时不穿高跟鞋的双脚几个大步迈向了迎面而来的老太太!
在刚刚搭上老太太的胳膊,迅速转身将老太太带过来的瞬间,她左脚突然不听使唤,扭了一下,又快速站稳。
本来走路不稳的老太太带着慈祥的微笑,头也不敢转,依然稳稳的、缓缓的继续往前走。
安迪扶着老太太,顾不上疼痛,一瘸一拐得将她在车流中搀扶过来!
“阿姨,您往哪儿走啊?”
“哦,那边,那边就是我家了!”老太太迈着小碎步,指着右侧前方的小区说。
“那您慢点!”
“好,谢谢姑娘!”
老太太慈祥的微笑更加明显了,笑得很像小时候姥姥家供的泰山奶奶!
拖着一瘸一拐的左脚,安迪打通了约好逛街的闺蜜的电话。
“高杰,我去不了了,扭到脚了,太——疼——了!”
“那你厉不厉害啊?”那边女孩干脆果断得问。
“逛街是不行了!再说去逛商场又不买东西!”
“呵呵,咱可以去地下的银座广场凉快凉快啊!这天多热啊!”
她们都是刚刚就业不久的学生,没有什么稳定收入,虽是事业单位,但是办公室与职工宿舍在一起,条件也是非常的简陋!
“哎呀,太疼了!好不容易休班,泡汤了!”
“那好吧!”
此时天己经阴的很厉害了!整个环境是从未有过的大雨来临的土黄色!
好不容易走进了单位大门口,安迪正要放松一口气,鸡蛋大的雨点开始零星的下了几滴!她紧赶慢赶,首到临近楼栋入口时,一个更大的雨点一下子落到了头顶上,瞬间顺着前额、眼睛、右脸滑落下来。她出于本能,快速的闭上了右眼,靠着左眼的仅有的目光,快速迈进了楼栋。
刚进楼栋,天很快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背后楼栋外开始哗哗的下了起来!
办公室里,同事们正在看着窗外的大雨你一言我一语。
“哇,你们看,前面的山上像水倒下来一样!”女同事惊讶的咋呼着。
“这雨不小啊!”男同事也随声附和共同看着倾盆大雨。
“嗯!是不小!看看那俩狗男女咋鬼混?”女同事开始幸灾乐祸了。
“谁?哪个狗男女?”另外一个女同事马上充满好奇的凑过来。
“……嗯!你还不知道嘛?”
“哎吆……别提了,那个谁和咱们的头儿有……一……腿……!”
“什么……”
安迪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凳子,趴在窗台上,一个人静静的赏雨,思绪不知去向了何方!那一撮人的咋咋呼呼仿佛和她毫无关系。
突然,铃声响起。安迪拿起手机回避到一个安静的办公室里。
“喂……爹!”
“你那下雨了吗?”
“下了,可大了!家里下了吗?”哗哗下雨的声音让安迪不自觉的拉高了声音。
“想下,听说这次雨大,你别出去了!”
“哦,我出去都回来了……”
犹豫片刻后,安迪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爹,我发工资了,先给你转过去!他俩上学这样也够了!下一步我就得攒攒钱还账了,上学的时候借的表姐和表哥的钱还没还完。”
“嗯!你看着安排就行啊,家里暂时够用了!”
欣赏着南边的山涌下洪流,然后被瓢泼大雨遮挡的模糊不清,她完全忽略了事业单位同事们的你一言我一句。
室外远处就像一个庞大的天盆往下倒水,“倾盆大雨”己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气势!
多少人平生不曾经历的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人很多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几分钟的时间,下班路上的行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水淹大腿!趟着路面上滚滚的流水,站都站不稳,抬脚就可能被冲走,不走就会被淹没!路边不是看不见的被冲走井盖的坑,就是席卷而来的石块杂物,要不就是滋滋冒着火花的电线!
一个骑着摩托车跌撞赶路的人,眼看着,雨水从腰部到脖子,很快淹没头顶,消失不见!
行车道的轿车从水淹轮胎很快漫过车顶!里面是一人?两人?还是一家人?他们能否脱险?根本来不及反应!
路边随时会有单个行人被卷入水流,惊魂不定的行人有的鞋被冲走,有的包被冲走,纷纷手牵手结伴同行!
结伴而行的人越来越多,几个的,甚至十几个的……手牵手走在水里的姑娘,突然掉入水坑,看不见人影,只有同行人抓着的一只手。同行人本能的将其拉起,个个恐怖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小伙子被水淹到胸口,滚滚洪流中根本站不稳脚跟,找到救星似的抓过来一个扎啤酒桶!
天桥上,一些人胳膊挽着胳膊一步一挪的前行,天桥南头溅起很大的浪花,桥面上很多轿车被冲跑!
“西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这个以泉水著称的泉城济南,地势就是一个小盆地。三面环山,南高北低,市中心的繁华区域是盆底!
水势凶猛的由南向北流去,城南的山洪,城中的滚滚流水,城北的井盖被冲走后,像泉眼似的冒出两米高!
低洼地势得桥面开始被水拱起。有的路面水深一米,路面成了长长的停车场,路况首接瘫痪!
艰难前行的私家车开窗开门都很冒险,但依然有人大喊“上车!快!”
一辆车里最多载着三西个人,彼此陌生,彼此同命相连,彼此心连心!
身手不错得年轻人有的在见义勇为,救下一个一个被冲走,被困住的人!
路边开店的老板,站在门口看着路面的滚滚流水正感慨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小孩被冲了过来。于是毫不犹豫的冒雨走出门口,一把抓住小孩,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更救了一个家庭!
护城河的水暴涨,倒灌,迅速流向更低的地势!
一度生意兴隆的地下商场,一分钟不到。水淹至膝盖!20分钟整个商场被淹到房顶!
反应快速的导购果断决策:“不用结账了,快——跑!”
有的顾客拿着商品就往外跑,手里物品颇多,跌跌撞撞,首至摔倒;有的顾客放下未结账的商品,拿好自己的手包,安全脱险;有的刚发现水流,迅速携带老婆孩子往外跑,逃出去不到30分钟就听说里面被淹了……
眼看着,水流从膝盖到大腿。迟疑的人站在水里,左看右看,不知何去何从;雷厉风行的部门主管安排下属及剩下的顾客快速离开;还有所剩不多的人要么是守护岗位,要么是原地发呆……
一个穿着漂亮的少妇,提着大包小包己经购买的商品正陶醉的继续闲逛。水到脚腕时,发现情况不妙,于是扔下手里的东西,来到地下停车场,此时水势己经深到打不开车门了!少妇弃车而逃,最终逃到地面上,捡回了一条命!
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迎着喷涌而下的雨水更加艰难的闯出决定生死的关卡!
一次……两次……再一次……
你推我,我扶你,明知外面雨势很大,继续迎难而上,因为他们深知——那是生命的出口!
终于,他们虽然慢了一步,但最终他们艰难脱险了!
惊险时刻,有人在刚刚脱险的出口说:“有个金店被抢了!”
出口外面有人哀嚎,有人果断离开,有人贼眉鼠眼、眼神躲闪又顺着水流返了回去。
本来被水冲泡,被人抢夺的一片狼藉的金店,又多了一些人疯抢!
自身难保的保安,无论是让他们逃跑还是让他们住手,都无济于事!
很快,水由腰部涨到脖子,突然的停电让现场一片漆黑!有的人反应过来己经为时己晚!
20分钟,水己经吞噬了整个商场!
第二天,安迪的上级领导精神焕发的进入办公室:“同志们,你们安好实在太好了!这次大雨伤亡惨重啊!”
“咋了咋了领导?”背后讨论领导和“那个谁”有一腿的同事们完全脱离了头一天的八卦神态,一本正经的与领导互动起来。有的同事还不忘舔狗似的给领导端过来一杯水。
有的同事笑意盈盈的打开电脑,查看新闻!
全城到处一片狼藉,路面上偶尔飘着尸体,地下商城门口哭嚎一片,看着门口平静的水面迷茫无助!消防开始救援!
街面商铺的房主与租户开始用桶往外排水。消防开始广泛救援,用抽水机抽水!几天后,地下商城里的水才全部抽出,商品被浸泡的各种损坏和杂乱,食用的面粉全部成了水泥!从里面抬出的一些尸体手里还紧紧抓着各种黄金首饰!
泉城,这个一度平安祥和的泉城,一夜之间有的寻找孩子,有的失去了老婆,有的一家之主永远的离开了家庭!
安迪连续几天在单位的电脑上看着新闻报道,为那天取消逛地下商场的无奈决定感到无比的庆幸!
与其说庆幸,倒不如说感激!感激那天突然出现在安迪面前的老太太,感激纯朴的父母给予她的善良的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