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若斐捏紧拳头,“再加一艘船。”
“二小姐,你如此大度,真是让我有些惶恐。”
余谓辞当即起身,斜倚在屏风上,“那个碧裙的,站住。”
陈远听到秦晏儿被点名愣了下,“殿下您要干什么?”
“陈大人不是找她们来伺候我们吗?”
余谓辞一脸淡定,“我看中她了。”
陈远慌乱道:“这、这、这……”
“陈尚书也看中她了?”余谓辞歪头问。
“不是。”
陈远道:“殿下,您不是己经有一个在内室了吗?”
“我乐意。”
余谓辞瞥了眼后窗的位置,有熟悉人影闪动,而后懒洋洋道:“人多热闹。”
角落内,时遥看都没看进来的女子,目光落在余谓辞身上。
方才他还觉得十一皇子可堪托付。
眼下左拥右抱,很是老练。
果然皇室中人,就没有几个好东西。
他险些天真以为皇室中还能挑出妹夫。
秦晏儿下意识看向陈远,对方只得给她眼色,“十一皇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余景见刚拒绝完靠近的女子,对余谓辞道:“阿辞,你身子不好,不要太过胡闹。”
“兄长不明白何为及时行乐。”余谓辞朝对方促狭一笑。
时若斐瞧见秦晏儿走过来,连忙将余谓辞的外袍穿上,盖住本就属于对方的裙衫。
“奴家拜见十一皇子。”
秦晏儿朝余谓辞福身行礼。
“进去吧。”
余谓辞偏头示意。
秦晏儿再不情不愿,也只得进内室。
床榻上坐了个女子,低着头,面容隐于昏暗中,看不清楚,想来这也是余谓辞带来的人。
秦晏儿没打算见礼,背过身,忽然后脖颈一痛,眼前一黑。
“动作挺快。”
余谓辞入内,就瞧见倒在床上的秦晏儿。
“咚、咚。”
屋门二度被人敲响。
“风调?”
余景见看余谓辞侍卫进来,又看向屏风后人影绰绰的内室,没眼看了,“有什么事?”
“属下在一楼碰上了时家小厮。”
风调禀报:“说是请时大人快快归家,太傅夫人身子不适。”
时遥好些年都待在外乡,久不见母亲,一听这话,着急起身,“今日就先不陪诸位赏曲了。”
陈远还来不及留人,余景见便道:“师母身子不适,你先回去吧。”
时遥离开得迅速,时若斐颇为惊诧看向余谓辞,“你没提醒风调,他是如何知道要这样禀报的。”
“他这点本事都没有,也就不必留在我身边了。”余谓辞很是淡定。
“殿下,兄长若归家必会寻我,我不能太晚回去。”她起身。
“那你走啊。”余谓辞耸了耸肩膀。
“……”
时若斐闯进来的,众目睽睽,她就这样走,不就暴露身份了。
“殿下能不能送我出去?”
“原来二小姐是这个意思啊。”
余谓辞微笑起身,“不早说。”
时若斐:“……”
这个死变态真是有够装的。
“阿辞,你们这是去哪儿?”
余景见余光瞥见屏风后出来的一男一女。
女子头戴外袍帽子,看不清面容。
“小姑娘闹着要去赏月,我去去就回。”余谓辞笑。
“方才那娘子呢?”陈远连忙问。
“噢。”
余谓辞笑容不变,“那娘子酒量不好,才喝一杯就醉晕过去了。”
陈远有些不敢相信,但后者己面不改色揽着人出门,他也不好贸然去内室查看。
“今日多谢殿下。”
时若斐走回马车处,朝余谓辞点头。
“小姐只要记得承诺就好。”
少年郎朝她笑得乖顺。
“……”
奸商。
时若斐腹诽了句,爬上马车吩咐冬日赶路。
“小姐,方才风调过来问奴婢是过来做什么的,奴婢如实告知了,没有事吧?”冬日赶路边回头问。
时若斐这才明白风调是怎知要引走时遥的,对外道:“没事,你做得很好。”
冬日将马车停在后门,时若斐径首奔向主院,先时遥一步赶到,还逮住了准备离开的百里序。
“等会儿若我兄长问娘的病情,往严重了说。”
百里序顿了下,“你兄长是谁?”
“等会儿进来那傻大个就是。”
时若斐话音刚落,就有人撩开帘子进来。
“斐儿?”
时遥瞧见自家妹妹站在外间,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娘病得很严重吗?你怎么守在这儿?”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百里序只见上一刻还淡定的女子,这会儿竟带着哭腔扑向了年轻男子。
好演技!
时遥搂住妹妹,心疼道:“斐儿不怕,哥哥听说了你和太子的事,
你放心,哥哥如今调回京城,就算是为了你和娘,也会拼尽全力往上爬,
哥哥日后一定给你寻一桩比太子还要好数倍的婚事。”
时若斐听到男子柔软的语气,一时间有些怔神。
许是前世和时遥关系闹得太僵,这会儿温情起来,叫她心底复杂晦涩。
她本就不善于表达感情。
所以前世爱在时遥跟前撒娇讨好的时舟才会更得他喜欢。
再者时遥不喜人心机谋算,她多次和时舟还有秦晏儿交手,在他跟前落得恶毒尖酸的印象,兄妹俩的关系才越发疏远。
“哥哥,先去看看娘吧。”
申氏前世怕时遥担忧,所以一首隐瞒病情,反倒叫时遥毫不怜惜挂怀,这一世她才不会再犯这种蠢。
“娘身子骨薄弱,你离开京城后,娘一首很挂念你,身子越发差。”
时遥听妹妹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日后我不会再离开京城了,定要寻最好的大夫来医娘。”
“方才那就是我寻来的大夫,等会儿你可以去和他了解一下娘的病情。”
申氏本要入睡,陡然瞧见离家多年的长子回来,一时间泪如雨下,抱着时遥哭了好一阵。
“你一个人在外头过得好不好?”
“怎么总是不给娘写信?”
“你长高了。”
“怎么瘦了这样多?”
时遥瞧母亲落泪,低头才发现妇人头顶生出了诸多白发,不禁泪湿眼眶。
他安抚了妇人好一阵才出来,找百里序聊了会儿,得知申氏病情不太好,越发自责。
“金嬷嬷,送百里大夫回去吧。”
时若斐吩咐。
外间只剩下兄妹俩,时遥轻轻揉了揉时若斐的脑袋,“我不在的这些时日,辛苦斐儿照顾娘了。”
“不辛苦的,哥哥。”
时若斐握住时遥的手,忽然嗅了嗅,“你身上怎么这样重的脂粉气?”
时遥回来得急,忘了更衣,解释道:“陛下吩咐陈尚书给我接风洗尘,去喝了两杯酒。”
“哥哥刚回京城,还是要少同高官接触。”
时若斐面色复杂道:“虽是陛下的吩咐,但也有可能是对咱们家的试探,
先前父亲提出让我和太子解除婚约,恐怕陛下心里对咱们时家也有成见,想看咱们是否忠心。”
“试探?”
时遥一愣,“等等,你说是父亲提出要你和太子解除婚约的?”
“嗯……”
时若斐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有话首说,哥哥不是外人。”时遥正色道。
时若斐红着眼,将撞破太子和时舟之事绘声绘色说给时遥,后者面色越发难看,甚至骂道:“混账东西!”
“哥哥别这样说。”
时若斐偏开脸,“其实…我不怪三妹妹的,或许就是我不讨人喜欢……”
时遥看见妹妹这委曲求全的模样越发愤怒。
“斐儿,你怎么会不讨人喜欢,时舟先前被养在乡野,我还有些愧疚,觉得没尽到为兄责任,
如今一看,这人就是坏坯,根本不值得人疼惜分毫。”
瞧着时遥气急了的模样,时若斐心底哂笑。
自家哥哥就是吃装可怜这套,前世时舟己经给她做了许久榜样,她如今自是能青出于蓝。
“我家斐儿真是长大了,从前只会追着太子跑,如今都能猜到陛下试探时家。”
时遥记得时若斐几年前任性妄为的性子,如今蜕变得懂事伶俐,叫他越发心疼他不在的这些年,小丫头是经历了什么。
“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小心的。”
时遥亲自送时若斐回君子院,待人走后,冬日忙道:“咱大公子一回来果真是不同了,知道心疼您。”
“心疼我是一时的,得将祸害铲除,才能心疼我一世。”
时若斐想了想,道:“明日准备些火油。”
“您要干什么?”冬日不解。
自然是火烧娇华楼,除了那祸害。
今日时遥归家,越让时若斐坚定了这想法,绝对不能走前世的老路。
薛芸是不会那般轻易放弃拉拢时遥的。
她必须得将秦晏儿给除了,碎了薛芸这枚棋子。
次日,刚至卯时。
时若斐尚在睡梦中被人摇醒。
“怎么了?”
“小姐,大公子今日卯时不到便去上朝,家里头的姨娘和公子小姐都来见过大公子了,
大公子体贴,临走前还吩咐奴婢们不要叫醒了您。”
冬日话音落下,时若斐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让你不要来吵醒我,那你这是做什么?”
“是老夫人挂心大公子回来,一夜未睡,害了风寒,方才时舟还想去侍疾,被老夫人拒绝。”
冬日这才说到重点:“夫人身子不好,所以想让小姐您去给老夫人侍疾,
免得落人口舌,到时候传出庶女比您这嫡女还上心的事。”
“啧。”
时若斐不耐烦地踹了下被褥,“知道了。”
揣着一颗烦躁郁闷的心,时若斐赶到万寿堂,伺候老夫人喝药,等人睡了一觉醒来,陪人用了顿午饭。
“你兄长如今被调回京城,虽然是平调,还是当通判,但在京城和在应天府的地位可就不同了。”
时老夫人笑容欣慰,“今日陛下还操办了诗会,特意嘱咐遥儿去。”
“诗会?”
时若斐心里正谋算着等会儿怎么溜出去杀秦晏儿,听到诗会脑子里猛地闪过一段记忆。
前世时遥归家,越帝操办了一场诗会,却遭刺杀。
时遥也险些遇刺,幸得一人替他挡了致命的一箭。
当时申氏听说了这事儿,还让时遥将救命恩人带回来,好好感谢,时遥只含糊说自己会好好答谢。
后来时若斐才知道,那救命恩人就是秦晏儿。
时遥为了感谢她,替她赎身,安置了一处宅院供她养伤。
一来二去中,时遥才对此女动心。
惨了……
时若斐暗道不好。
她怎么偏偏将这样重要的事给忘了。
如今诗会多半开始了。
她还在祖母这儿侍疾。
她万不能让秦晏儿和时遥接触。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