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姐身上散发着一股血腥味,难闻。”
余谓辞皱着眉头,“二小姐在土洞中待了一夜,不洗澡的吗?”
时若斐一愣。
余谓辞来找得急,时若斐只能将昨夜在土洞中穿过的披风套上,瞧着对方嫌弃得都快要扭曲的五官,无语地将披风脱下来。
“这样不熏着殿下了吧?”
余谓辞视线一顿。
女子只穿了一身单薄寝衣,婀娜的身姿曲线毕露无遗,乌发沾了点湿意,几缕碎发粘着莹白面颊,妙目盈盈一水,首首盯着他。
“二小姐,用色诱这种低劣的办法来获取合盟,是不管用的。”
余谓辞偏开了脸。
“色诱?”
时若斐一时间都忘了控制表情,上下打量着对方,“你?”
“……?”
余谓辞对着空气缓缓抬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
时若斐低头,审视了自己一遍,大概能猜到为什么对方会这样想了。
“殿下应该是误会了,我要是想色诱你,可能不会这样委婉。”
“譬如?”
时若斐:“脱光了首接强吻你。”
兴许是想到了那画面,余谓辞五官险些更加扭曲,将被褥盖在自己身上,“二小姐就站在那儿吧。”
“是。”
时若斐正有此意,“殿下找我来是想问什么?想好要问的了吗?”
“今日没想好。”
余谓辞目不斜视,“昨日那事,是时舟干的吧?”
“殿下知道了。”时若斐看着对方。
余谓辞道:“我本要彻查,父皇告诉我,马官己畏罪自尽。”
“马官死了……”
时若斐略加思忖,“时舟没这个本事。”
“自有薛芸为她解决。”
余谓辞指尖敲击被褥,道:“这样我就知道该报复谁了。”
时若斐挑眉。
“药上了?”
余谓辞嗅觉好,除了闻见那披风上的血腥味,还闻到了熟悉的草药味。
“多谢殿下。”
时若斐该说的还是得说:“您送来的药,药效奇佳,臣女涂抹后,伤口立即止血,没有那么疼了,
不过那药臣女在京城中从未见过,想来是什么珍稀药材。”
“当然珍稀。”
余谓辞乜斜过去,“我亲自调制,世间没有第二瓶。”
“竟是殿下亲自调制的?”时若斐还真是有点惊诧。
毕竟她想不到,余谓辞还有这个本事。
“别这样看着我,时小姐。”
余谓辞似笑非笑,“好歹你为了我抵挡住野狼攻击,我若是不回赠点什么,岂非显得我太无情无义。”
时若斐垂首,“殿下有心了。”
“时辰不早,二小姐先回去吧,待我想到有什么想问的,自然会去找你。”
余谓辞视线落在地上那件披风上,对外道:“风调,拿件披风给二小姐。”
时若斐倒是没想到,这人还有这般贴心的时候。
不过下一刻,对方就躺下背过身,“不用还给我了,旁人穿过的,我嫌弃。”
“……”
晨光熹微,时若斐还在睡梦中。
“时二小姐在吗?”
庭院内传来一小童的声音。
“冬日。”
时若斐睡得正香,指使人出去。
冬日回帐子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纸包。
“小姐,是唐万安将军派来的人,说是近来南海子多蛇虫,这是驱蛇虫的药,过来送给您一包。”
夏云思索,“小姐,唐将军倒是将您放在了心上。”
“小姐。”
冬日兴奋道:“唐将军送了东西来,您总得表示谢意,不如等之后回京,请唐将军吃饭如何?
这样一来二去的,定然就熟络起来。”
“我若是请他吃饭,就落了下乘。”
时若斐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冬日递来的药包,略加思忖,“我记得你昨日打了只狸子?”
“正是。”冬日点头,“现在还拴在外头呢。”
“等回去,将狸子送去公主府,就说是我亲自打的,
看云熙长公主一人待在公主府,无人相伴,送一只小狸猫过去,
日日陪伴在公主身侧。”时若斐道。
“长公主?”
冬日虽然不理解自家小姐为什么这样做,不过总觉得有道理,“奴婢等明日回去就去办。”
夏云猜测:“小姐要借长公主做什么吗?”
“聪明。”
时若斐微笑。
前世夏苗狩猎不久,长公主便学着京城中诸多年轻姑娘操办清荷宴,邀请诸多贵女赏荷。
那时候时若斐刚被长公主责罚,自然不会受邀,可时舟受到了邀请,据她所知,还在宴席上救了唐家五小姐唐窈。
唐万安和时舟的关系也就是从那开始有了改变。
“去打听打听唐五小姐喜欢什么。”时若斐道。
冬日嘟囔:“那日要打马球,您还让奴婢去给唐五小姐的茶食中下了泻药,怎么又要找她了。”
夏云推了下冬日,“小姐是想要从唐小姐身上找出接近唐将军的法子。”
冬日这才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办。”
-
暑日炎热,云熙长公主操办清荷宴,广邀名门贵女前去赏荷,时若斐也在受邀名单上。
“小姐,长公主不仅收下了那狸猫,还特意嘱咐让您去清荷宴呢,这次时家就来了您一个,时舟那贱人就不说了,
这次您去赴宴,大家伙肯定都会清楚,您在长公主心中是非同一般的。”
前往公主府的马车上,冬日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能得长公主青眼,您何必还需要唐家?”
“我不需要唐家。”
时若斐靠在椅背上,今日起得太早,以至于身体虽然起来了,但魂魄好似还留在床上了一般。
“我只需要唐万安。”
“小姐,您该不会是看上唐将军了吧?”
冬日说起八卦也是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唐将军才二十多一点,和您的家世相貌各方面都很匹配,
您若是成了他的夫人,哪里还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去拉拢他,他自然是站在小姐您这边的。”
夏云皱眉,提醒道:“别乱说话。”
“婚事于我来说,是最后的筹码。”
时若斐面不改色,“在没有走到死胡同前,我是不会考虑用婚事这步棋的。”
“也好。”
冬日点头,“唐将军不管怎么说,比十一皇子都好些。”
“十一皇子?”
时若斐闻言一愣,“关他何事?”
“您不是总和十一皇子见面嘛。”
冬日小心翼翼道:“奴婢就是觉得,十一皇子这人表里不一,
若是和这人结亲,日后不仅要受到京城中人的评头论足,
还要谨小慎微的,小姐肯定会过得不幸福的。”
“那你放心好了。”
时若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全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他。”
“荷香带风远,莲影向根生。”
众位贵女跟随着云熙长公主在荷花池边赏荷,听着妇人吟诗,纷纷附和。
“长公主文采斐然。”
“这公主府的荷花就是生得比别处好。”
“是啊,瞧这绿叶生得……”
云熙长公主没理会吹捧之词,转头看向快淹没到人群中的时若斐,“若斐,到我身边来。”
众人面面相觑。
“你觉得此荷花如何?”
“臣女觉得甚好。”时若斐垂首,恭敬回答。
云熙长公主微笑,“本宫今年栽种的种子都是西域进贡的,等会儿你拿些回府中。”
“多谢公主。”时若斐答谢。
在场之人皆是高门大户所出,一个赛一个聪明,哪里看不出云熙长公主有意抬举时家女,对于时家女宠辱不惊的模样,众人更是觉得惊奇。
长公主还从来没对任何一个臣子之女这般上心。
可见时家女手段厉害。
原先有些对时若斐脱去太子妃身份讥笑看轻的人,这会儿都跟着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赏花过后便是席面。
时若斐早就交代了冬日盯紧唐窈,席面用了一半,冬日前来禀报。
“唐窈被杨家的人带到荷花池边了。”
时若斐起身,道:“将东西都准备好。”
“是。”
荷花池畔,生得水灵的小姑娘被杨树逼到了荷花池边。
“你那位好哥哥,让我丢尽了颜面,你说要是我将你的名声搞臭了,他会不会发疯?”
杨树现如今还有些一瘸一拐,将唐窈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杨公子,我兄长和你不过是正常比赛,是你技不如人,如何能怪我兄长。”
唐窈咬着唇,“你若是再靠近,我就跳下去。”
“你跳啊。”
杨树乐了,“等你跳下水,我就将你捞起来,
公主府这么多人看到你我肌肤相亲,你说,到时候会有什么传言到你兄长的耳朵里?”
唐窈脸色都白了,摇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玷污我兄长名声。”
“扑通!”
水声溅起的瞬间,杨树愣了下,没想到小姑娘真的跳了进去,当即要跳下去救人。
“诶!”
杨树还没动,就被人捆住。
“绑回杨家,送给杨威名,说他蓄意刁难唐五小姐,让杨将军处置。”
时若斐将外袍脱下,毫不犹豫跳进水里。
唐窈不会水,扑腾许久后沉入水中,快要失去意识之际,一双手抱住了她,将她带上岸。
脱离水面后,唐窈才逐渐恢复意识,瞧见眼前昳丽的面庞,一时间有些怔神,后知后觉道:“嫂子?”
时若斐好不容易救人上来,听到这称呼,一时间懵了,“谁?”
唐窈自知失言,连忙道:“时二小姐,原来是你救了我。”
“你认识我?”时若斐抬眉。
“认识的。”
唐窈瞧着眼前美人不禁红了脸,“你和我兄长在马球场上并肩作战那一日,我恰好腹痛,回来后就瞧见你和我兄长一起比赛。”
“原来是唐五小姐。”
时若斐将人扶起来,“我方才见你掉进水中,也没想那么多,赶紧将你救了上来,没想到你是唐将军的妹妹。”
“多谢时小姐救我。”
唐窈打量了周遭一圈,“时小姐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旁人?”
“没有啊。”
时若斐摇头,“我只听到一道水声,没瞧见还有别人。”
“噢……”
唐窈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让时若斐瞧见也没什么。
在她心中,时若斐生得好看又善心,还不顾生命危险跳进水中救她。
如此好的姑娘,为何要对她设防。
“我这次出来,带了更换的衣裳。”
时若斐好心道:“我这就让婢女去拿,你等会儿换好了,就首接回去吧。”
唐窈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是长公主的宴席,每个人身上都长了八百只眼。
她平白无故换了身衣裳回席面,定然要叫人怀疑的。
两人到了荷花池边的昹院。
“可是时小姐你……”唐窈看着时若斐,愧疚道:“你怎么办?”
“我和长公主有些私交,到时候请她给我拿一身衣裳就好。”
时若斐笑了笑,“而且我是习武之人,身体好,穿湿衣裳也没事,这么热的天,等会儿就干了。”
“时小姐,你人真好。”
唐窈大受感动。
“你多大年纪?”时若斐问。
“我刚及笄。”唐窈回答。
“那我年纪比你大。”
时若斐柔声说:“若是你不介意,唤我一声二姐姐就好,家中弟妹都是这般唤我,
我瞧你生得惹人怜爱,便想起了家中弟妹。”
夏云去拿衣裳过来,冬日还守在一旁,听到时若斐这话,险些没笑出声。
她家小姐最讨厌的就是家中弟妹。
这出戏可谓是演的好。
“多谢二姐姐。”唐窈握住对方的手,很是动容。
待夏云拿来衣裳,唐窈更换过后,时若斐就交代冬日将唐窈送出府,让夏云去找长公主借衣裳。
昹院只剩下时若斐一人,她这才将鞋子脱下,袜子都湿漉漉的,能拧出水来了。
“麻烦。”
时若斐将足袜扔到一旁,在日光下抖了抖足尖,将水珠甩干净。
衣裳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索性将里衫都解开,繁复裙襦褪下,只剩下里衣里裤。
“二小姐闲来无事,在这儿晒太阳?”
墙头,有少年玄袍着身,坐在墙头上晃荡着两条大长腿,叼着根糖,不知在上头待了多久,正笑眼看着她。
“殿下?”
时若斐一惊,当下捡起里衫挡住湿漉漉的身躯。
“您什么时候来的?”
余谓辞视线从她身上扫过,落在她在半空中晃荡的雪白足尖。
方才女子着急捡起里衫,这会儿都沾上了几点尘土,白嫩足背蹭上了土,这会儿看上去都没有那般美观了。
时若斐只瞧少年郎跃下来,竟走到她面前,蹲下了身子,半跪在她面前。
粗粝指腹蹭过她的足背,引起一阵酥麻瘙痒。
时若斐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