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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口谕！”
满头大汗的传旨太监跪在殿中，尖声道：“宣明栀公主即刻前往养心殿见驾！”
宋明栀心头一震。父皇己经三个月未曾召见任何人了，连早朝都是垂帘听政。她下意识看向沈砚，却见他唇角微勾，仿佛早有所料。
“儿臣领旨。”她刚迈出一步，太子突然拦住去路：“且慢！父皇病重，怎会突然传召？莫不是有人假传圣旨？”
沈砚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块金牌：“太子殿下若不信，不妨同往？”那金牌上“如朕亲临”西个篆字刺得太子倒退两步。
宋明栀趁机向外走去，沈砚自然落后半步相随。穿过长廊时，夜风拂起她鬓边碎发，露出耳后一抹红痕——是方才沈砚“不小心”蹭到的朱砂。
“殿下可知陛下为何传召？”沈砚突然开口。
宋明栀脚步不停：“九千岁似乎比本宫更清楚。”
“三日后户部查账，殿下不妨去看看，”他在拐角处突然靠近，沉香气息扑面而来，“尤其是......永和十二年的旧档。”
永和十二年，正是母妃去世那年。宋明栀心头剧震，正欲追问，沈砚却己退开，从袖中取出件物事——正是她系在红衣上的羊脂白玉佩。
“殿下落了这个。”
玉佩入手冰凉，宋明栀却敏锐地发现内侧多了道新刻的纹路——是朵半开的昙花，与那枚扳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她猛地抬头，却见沈砚己转身离去，玄色大氅在月下如鸦羽般展开。
“九千岁！”她忍不住唤道。
沈砚回首，月光为他侧脸镀上银边：“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他声音轻得似耳语，“‘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语罢消失在曲折的回廊尽头，唯余一缕沉香萦绕不散。宋明栀握紧玉佩，突然发现指腹触到细微的凹凸——翻转过来，在“昭”字下方，多了一行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
“子时三刻，临渊阁。”
远处传来三更鼓声，养心殿的灯火在夜色中明灭不定。宋明栀深吸一口气，将玉佩贴身收好。她忽然意识到，今夜的宫宴，不过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端。
养心殿的鎏金兽首香炉正吐出蜿蜒白烟，宋明栀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膝头被硌得发疼。纱帐后的皇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她看见那只搭在锦被上的手剧烈颤抖，指节泛着青紫色，像被霜打过的枯枝。
“明栀......”皇帝的声音像破了洞的风箱，“去查户部的账。”
殿内烛火突然被穿堂风拂得明灭不定，宋明栀盯着纱帐上晃动的龙纹暗影，指尖微微发寒。户部尚书是太子生母的兄长，满朝皆知那里是东宫的钱袋子。父皇让她一个毫无实权的公主去查账，分明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儿臣愚钝......”她刚要开口，纱帐内忽然传来清脆的咬嚼声。明璃愣了愣，只见半块杏仁酥从帐缝里挤出来，边缘还沾着几点碎屑。
“你母妃生前最爱吃的，给你留了半块，”皇帝的声音突然柔和，“她说是民间糕点铺的方子，酥皮能掉一地渣。”
宋明栀鼻尖一酸，伸手去接时却瞳孔骤缩——酥饼上赫然有两个深浅不一的牙印，连齿缝间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她抬眼看向纱帐，正撞见皇帝迅速别开的脸，苍白的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
“父皇......”她忍笑忍得肩膀发抖，“这分明是您咬过的。”
“放肆！”皇帝猛地掀开纱帐，明黄色龙袍上还沾着饼渣，“朕是怕有人效仿毒杀先皇的旧事，在点心里下毒！朕是替你尝尝有没有毒！”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着案上的参汤，“你瞧，参汤朕都没敢喝......”
宋明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描金碗里浮着几片枸杞，碗沿果然凝着一圈褐色药渍，她忽然想起今早太医院院判被拖出皇宫时的惨叫。
宋明栀：“......”
“咱家参见陛下，公主殿下。”
清冷的声线从殿外传来，宋明栀转头，看见沈砚正立在鎏金屏风旁。方才皇帝的糗态不知被他听去多少，此刻那双丹凤眼正弯成狡黠的弧度，显然忍笑忍得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