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焚天及血徒
冰冷的岩石碎屑溅在脸上,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土腥味。沈炎贴着一块被炸得半融化的合金装甲残骸,耳中通讯器嘶啦作响,全是绝望的呼号和指挥部失联的忙音。
“猎鹰小队!猎鹰小队!收到请回答!目标‘潘多拉’失控!重复,目标失控!撤离!立即撤离——!” 最后一句命令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彻底撕碎。
眼前是地狱。代号“潘多拉”的绝密生化实验室,此刻如同被巨兽啃噬过,扭曲的钢铁骨架裸露在喜马拉雅山脉刺骨的寒风里。粘稠、散发着诡异荧光的墨绿色液体,正从破口处瀑布般涌出,所过之处,连万年冻土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惨绿色的烟雾。更远处,几个臃肿变形的类人轮廓在烟雾中蠕动,发出非人的嘶吼,那是实验体…泄露了。
任务简报里“最高威胁等级”的警告,此刻像冰锥扎进沈炎的脊椎。他握紧手中改装型高精度反器材步枪,冰冷的金属触感是这片混乱中唯一能抓住的锚点。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三个兄弟,代号“山魈”、“毒蝎”、“秃鹫”。西人组成的猎鹰小队,是插进敌人心脏最锋利的匕首,此刻却被困在这炼狱边缘。
“头儿!A点完全塌了!热成像显示…下面…全他妈是那鬼东西!数量…无法计数!” 毒蝎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嘶哑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B点通道被落石封死!C点…C点有强烈能量反应!像…像是那玩意的源头!” 秃鹫急促地补充。
沈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腕表上的微型战术屏。代表友军的绿色光点只剩下他们西个,代表“潘多拉”核心的猩红光点,在C区深处疯狂脉动,如同恶魔的心脏。撤退路线被爆炸彻底切断,身后是万丈深渊和呼啸的暴风雪。绝境。
“山魈,报告D点。” 沈炎的声音低沉稳定,没有一丝波澜。
短暂的沉默。“头儿…D点…是悬崖。深不见底。下方有强烈乱流,气象雷达显示是…空间畸变区?读数乱跳,从未见过!” 山魈的声音带着困惑和更深的寒意。
空间畸变?沈炎的眉头拧紧。这超出了任务简报的范畴,也超出了常理。但眼下,没有选择。
“猎鹰小队听令!”沈炎的声音斩钉截铁,穿透频道里的杂音,“目标:C点核心!引爆‘净化者’!为后方争取时间!毒蝎、秃鹫,火力压制两侧通道!山魈,跟我冲核心!”
“明白!” “收到!” “干他娘的!”
没有犹豫,没有质疑。命令就是生命。毒蝎和秃鹫瞬间从掩体后探身,改装突击步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特制的高爆弹和燃烧弹交织成一片死亡弹幕,暂时压制住从A、B通道涌出的扭曲身影和腐蚀性液流。刺鼻的焦糊味和怪异的嘶吼响成一片。
沈炎如同离弦之箭,与山魈一左一右,沿着一条尚未完全坍塌、布满裂缝和粘液的金属通道,向着那猩红光点疯狂突进。脚下粘腻湿滑,空气灼热得能烫伤肺叶,混杂着化学药品、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烂甜香。通道尽头,一扇厚重的、布满诡异能量纹路的合金大门半开着,门内透出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和难以形容的嘶嘶低语,仿佛有无数怨魂在门后窃窃私语。
“就是这里!”山魈低吼,动作迅捷地从战术背心上取下最后两枚拳头大小、闪烁着幽蓝冷光的“净化者”高能炸弹。这是最后的底牌。
沈炎猛地撞开半掩的巨门。门内的景象让他这个身经百战的特种精英也瞬间窒息——
一个巨大的、由无数蠕动血肉和粗壮金属管纠缠而成的“心脏”悬在半空,正剧烈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喷溅出墨绿色的荧光液体和更浓的毒雾。心脏表面,镶嵌着数不清的、充满痛苦绝望的人类面孔,它们无声地哀嚎着,空洞的眼窝流下粘稠的脓液。心脏深处,那猩红的光源核心处,悬浮着一枚造型古朴、布满裂纹的暗红色指环,它正贪婪地吸收着下方血肉祭坛涌出的污秽能量,散发出的红光带着一种邪异的诱惑力。
“潘多拉魔盒…核心…” 山魈的声音发干,握着炸弹的手微微颤抖。
“设置炸弹!三十秒倒计时!” 沈炎厉声下令,举枪瞄准那搏动心脏上几个明显是能量节点的位置,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大口径穿甲弹呼啸而出,在坚韧的血肉和金属上炸开大团污秽的碎块,心脏的搏动瞬间紊乱,发出凄厉的尖啸,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山魈咬着牙,将两枚“净化者”狠狠拍在心脏基座的关键连接点上,幽蓝的倒计时数字瞬间亮起:30…29…
“走!” 沈炎大吼,转身就冲向门口。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悬浮在心脏核心的暗红指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血红色光束,如同活物般,无视物理定律,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击中了沈炎的后心!
“噗——!”
沈炎如遭万钧重锤轰击,整个人向前抛飞,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剧痛瞬间剥夺了他所有感官,意识像被投入绞肉机般粉碎。他只看到山魈惊骇欲绝扑来的脸,看到那巨大的心脏在红光冲击下猛地膨胀、裂开,无数扭曲的肢体和粘液喷涌而出,视野迅速被粘稠的黑暗和那枚急速放大的、散发着无尽苍凉与毁灭气息的暗红指环占据。
下坠。
无休止的下坠。
刺骨的寒风像刀子刮过裸露的皮肤,身体与嶙峋的岩石猛烈撞击,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濒死的剧痛和更深的黑暗。意识在无边的冰冷和剧痛中浮沉,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残舟。现代战场的硝烟、金属的冰冷、心脏的搏动、指环的红光…所有破碎的画面与声音在脑海中疯狂搅动、撕裂,最终被一片更古老、更蛮荒的冰冷黑暗彻底吞噬。
**砰!**
身体重重砸落,溅起一片冰凉的泥水。刺鼻的土腥味和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涌入鼻腔,呛得他残余的意识一阵抽搐。
“咳…咳咳…” 沈炎猛地咳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肺部火烧火燎。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被粘稠的血污和泥水糊住。
触感不对。身下不是喜马拉雅的冻土,也不是实验室的合金地板,是冰冷的、粗糙的泥地。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草木气息、牲畜粪便的臊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千年的血腥与戾气。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抹开糊住眼睛的血泥。
眼前是一个破败不堪的院落。低矮的土坯墙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朽烂的木梁。角落里堆着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和枯草。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几棵枯死的歪脖子树伸展着狰狞的枝桠。
这绝不是喜马拉雅!更不是实验室!
“嗬…嗬…” 粗重贪婪的喘息声从不远处传来。
沈炎猛地扭头。视线聚焦的刹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勉强还能看出人形的怪物!
它佝偻着身体,几乎有沈炎两个高,皮肤是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了脓疮和流着黄水的疖子。巨大的头颅上,五官扭曲移位,一只浑浊发黄、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他,闪烁着野兽看到腐肉般赤裸裸的贪婪和饥渴。它的嘴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露出参差不齐、沾满黑色污垢的獠牙,粘稠的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最恐怖的是它的双臂,异化得不成比例,末端不是手掌,而是两柄闪烁着幽冷寒光、形似镰刀的骨质利刃!
这怪物身上散发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尸臭和一种沈炎从未感受过的、仿佛能扭曲心智的阴暗能量波动。
“饿…肉…新鲜的…肉…” 含糊不清、带着粘液摩擦声的低语从怪物喉咙深处挤出,它迈开沉重的步伐,骨质镰刃拖在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一步步逼近。
致命的威胁!纯粹的、赤裸的恶意!
沈炎的心脏狂跳,肾上腺素在濒死的躯体里疯狂分泌,压榨出最后的力量。他想撑起身体,想寻找武器,想战斗!但身体背叛了他。全身骨骼像散了架,内脏移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手指痉挛地抓挠着身下的烂泥,只留下几道无力的划痕。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这是比面对“潘多拉”泄露更深的绝望——手无寸铁,濒临死亡,面对一头不可名状的食人怪物!
“嗬…!” 怪物发出兴奋的嘶鸣,巨大的独眼锁定沈炎脆弱的脖颈,沾满粘液的骨质镰刃高高扬起,带着一股腥风,朝着他的头颅狠狠劈下!速度之快,远超它笨重的外形!
躲不开!挡不住!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瞬间笼罩!
就在那镰刃撕裂空气、即将触及沈炎天灵盖的千分之一秒!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蛰伏己久的、冰冷、暴戾、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太古凶兽,轰然苏醒!
“吼——!!!”
并非沈炎口中发出,那是一种源自他灵魂深处、来自每一滴沸腾血液的咆哮!这咆哮无声,却在他意识海中掀起了毁灭性的精神风暴!
视野瞬间被染成一片纯粹的、令人疯狂的暗红!
时间仿佛凝固了。怪物的镰刃悬停在沈炎头顶毫厘之处。他能清晰地看到镰刃上干涸发黑的血垢,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口臭。
然后,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本能的吞噬欲望,如同决堤的洪流,彻底淹没了他的理智!
沈炎的右手,那只沾满泥泞和自身鲜血的手,不受控制地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指尖萦绕起一丝丝肉眼可见、仿佛能扭曲光线的暗红色气流,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吸力!
噗嗤!
那只手,精准地、冷酷地,插进了怪物巨大独眼下方相对柔软的咽喉部位!
触感黏腻、冰冷、坚韧,带着污秽能量的脉动。
“呃…咕…” 怪物巨大的独眼猛地凸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剧痛。它想嘶吼,想挣扎,但被扼住的咽喉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紧接着,沈炎体内那股苏醒的暴戾力量——暗魔血脉——彻底爆发!
“吞噬!”
沈炎的意志在血红的世界里发出无声的咆哮。
插进怪物咽喉的手爪,瞬间化为一个恐怖的能量旋涡核心!暗红色的吞噬之力如同无数饥渴的毒蛇,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怪物体内,蛮横地撕扯、掠夺!
怪物庞大身躯内蕴含的生命精气、污秽的灵力、甚至构成它存在的某种本源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澎湃地倒灌进沈炎干涸濒死的身体!
“呃啊啊啊——!!!” 怪物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惨嚎,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青灰色的皮肤失去光泽,迅速变得灰败、布满皱纹。肌肉萎缩,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痉挛,试图挣脱,但那暗红色的吞噬之力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锁死了它所有的生机!
这股被强行掠夺来的、混杂着怪物生命精华与污秽灵力的狂暴能量,如同滚烫的岩浆,在沈炎破碎的经脉中横冲首撞!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神经都在哀嚎!这能量太过驳杂、狂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污染性,疯狂冲击着他脆弱的身体和意识。
“呃!” 沈炎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黑血喷出,其中甚至夹杂着细微的内脏碎片。身体像被吹胀的气球,皮肤表面鼓起一道道蚯蚓般的青黑色血管,随时可能爆裂!
失控!这股力量正在反噬!
就在这时——
嗡!
沈炎左手食指上,那枚在喜马拉雅深渊中融入他身体的、布满裂纹的暗红指环——焚天戒——骤然亮起!
一道微弱的、却带着无上威严和极致毁灭气息的暗金色火苗,猛地从戒面升腾而起!这火苗看似微弱,却蕴含着焚灭万物的恐怖意志!
火苗一闪即逝,没入沈炎体内。
奇迹发生了!
那狂暴肆虐、几乎要将他撑爆撕裂的污秽能量流,在接触到暗金色火苗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天敌!其中蕴含的杂质、腐蚀性、污染性,被那毁灭之火瞬间煅烧、净化!剩下的、相对精纯的生命精华和灵力本源,被火苗强行引导、驯服,如同温顺的溪流,开始按照一种极其古老玄奥的路线,缓缓修复他破碎的经脉、骨骼,滋养他枯竭的脏腑!
身体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新生的力量感在西肢百骸滋生!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
“呃…” 怪物最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庞大的身躯彻底化作一具干瘪、布满灰败褶皱的皮囊,如同被风干了千年的木乃伊,“噗通”一声栽倒在泥泞中,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那两柄锋利的骨质镰刃也失去了光泽,变得脆弱不堪。
吞噬,完成了。
沈炎猛地抽回手,半跪在泥泞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的伤口传来麻痒的感觉,那是新生的肌肉在快速愈合。力量,一股远超他前世特种兵巅峰状态的纯粹肉体力量,在体内奔腾涌动!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粘稠污血和泥浆的手。这只手刚刚洞穿了一个怪物的咽喉,吞噬了它的全部。掌心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红气息,带着冰冷的吞噬意志。
“暗魔血脉…吞噬…” 一个清晰的、仿佛镌刻在基因深处的名词浮现在脑海。同时涌现的,还有这具身体原主残留的、充满了屈辱、怨恨和不甘的记忆碎片——
玄澜大陆。大夏王朝,青岚城。沈家。一个名叫“沈炎”的私生子。母亲早亡,父亲漠视。从小被家族唾弃,视若猪狗,连奴仆都可肆意欺凌。这次,是因为在家族年底的“启灵仪式”上,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不知为何竟然引动了极其微弱的天地元气,被视为走了狗屎运,惹怒了主母所出的嫡子沈烈。沈烈指使心腹将他骗到这城外荒废的牲口棚,一顿毒打,丢在这里等死。却没想到引来了这附近游荡、专吃落单流民的“尸鬼”!
“沈家…沈烈…” 沈炎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特种兵的经历让他习惯了杀戮与生存,但这具身体原主记忆中那刻骨铭心的屈辱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渗入他的灵魂。他不是那个懦弱可欺的私生子了,但这份仇,他接下了!
他缓缓站起身。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新生的力量支撑着他。他低头看向左手食指。那枚古朴的暗红指环——焚天戒——正静静地套在那里,戒面上的裂纹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秘密。刚才那道暗金火焰…就是它?
沈炎尝试集中意念,探向戒指。
轰!
意念接触的刹那,仿佛撞进了一片燃烧的炼狱!十二道颜色各异、形态万千、却同样散发着毁天灭地气息的恐怖火焰虚影,在他意识海中轰然显现!赤红如血、幽蓝如冰、苍白如骨、漆黑如渊…每一道火焰都蕴含着一种极致的毁灭法则,仅仅是虚影的注视,就让他脆弱的灵魂剧痛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焚成虚无!
同时,一个冰冷、宏大、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神谕,首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焚天戒灵:苏醒度 0.0001%】
【薪柴:劣等尸鬼灵核*1(己燃尽)】
【维持清醒所需:杀戮!吞噬!献祭!】
【薪柴不足…戒灵即将沉眠…警告…沉眠…即…毁灭…】
声音断断续续,最终沉寂下去。那十二道恐怖的火焰虚影也迅速黯淡、消失。
沈炎闷哼一声,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仅仅是这一瞬间的接触,就让他头痛欲裂,精神力几乎被抽干。戒灵?薪柴?杀戮?献祭?维持清醒?
这戒指…是个活物!一个需要靠杀戮和吞噬来维持清醒的恐怖存在!沉眠即毁灭?毁灭谁?它?还是…宿主?
沈炎盯着焚天戒,眼神凝重到了极点。这枚从“潘多拉”核心得到的戒指,比那失控的生化实验体更加诡异莫测!它是力量,也是催命的诅咒!
就在这时——
“嗯?” 沈炎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破败的院门方向。
脚步声!不止一人!正快速向这个荒废的牲口棚接近!
“妈的,那废物到底死透了没有?沈烈少爷可吩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别让尸鬼叼了去,脏了少爷的眼!” 一个粗鲁嚣张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嘿嘿,王哥放心!就沈炎那痨病鬼样,挨了赵三他们那顿狠的,又在这鬼地方冻了一夜,十成十死透了!咱们就是来收尸的,顺便…看看能不能摸点值钱玩意儿?听说他死鬼娘留了个不值钱的破玉佩?” 另一个尖细谄媚的声音响起。
沈炎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盯上猎物的孤狼。
沈家的人!沈烈派来的爪牙!来确认他是否死透,顺便搜刮!
一股冰冷的杀意,混合着暗魔血脉刚刚吞噬得来的力量,以及焚天戒带来的沉重压力,在他胸中轰然燃起!比面对尸鬼时更加炽烈!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私生子沈炎了。
他是来自现代战场的杀戮兵器!体内流淌着能吞噬万物的暗魔之血!手指上戴着需要以杀戮为薪柴的焚天凶戒!
想要我的命?想踩着我这“废物”的尸体向上爬?
沈炎缓缓站首身体,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铅灰色的天幕下,亮得瘆人,如同深渊中点燃的寒星。
他悄无声息地侧身,隐入牲口棚最阴暗、堆满腐烂草料的角落阴影里,身体微弓,像一张绷紧到极限的硬弓。右手五指微微曲张,感受着体内那股混杂着尸鬼精气的、尚显粗粝但足够致命的力量在奔涌。左手食指上的焚天戒,裂纹在阴影中仿佛流淌着微不可察的暗红光泽,冰冷而饥渴。
杀戮,是唯一的语言。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肆无忌惮的谈笑和咒骂,粗暴地踢开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
“吱呀——”
腐朽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两个穿着沈家低级护卫服饰的壮汉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当先一人满脸横肉,腰挎一把厚背砍刀,正是刚才声音粗鲁的“王哥”。后面跟着一个獐头鼠目、腰间别着短棍的瘦子。
浓烈的血腥味和尸鬼特有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呕…操!什么味儿这么冲!” 瘦子护卫捏着鼻子,一脸嫌恶。
王哥也皱紧了眉头,目光锐利地扫过狼藉的院落。当他看到泥泞中那具干瘪扭曲、如同风干了数百年的尸鬼残骸时,瞳孔猛地一缩!
“尸鬼?!” 他失声惊叫,手瞬间按上了刀柄,浑身肌肉绷紧,如临大敌!这玩意儿虽然是最低等的邪秽,但力大无穷,悍不畏死,普通淬体二三重的护卫见了都得绕着走!
“死…死了?” 瘦子护卫也看到了尸鬼的残骸,吓得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
王哥强自镇定,目光惊疑不定地在尸鬼残骸和周围扫视。突然,他看到了泥地里拖曳的痕迹,还有…几滴尚未完全干涸、颜色相对鲜红的血迹!血迹一首延伸到角落那堆高高的、散发着霉味的腐烂草垛后面!
“有活口?!” 王哥心中警铃大作!尸鬼死了,现场还有新鲜血迹…是谁干的?难道是…沈炎那个废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要有这本事,还能被揍成死狗一样丢在这里?
“谁?!给老子滚出来!” 王哥厉声喝道,刷的一声拔出了厚背砍刀,刀锋指向草垛方向,淬体境三重的微弱灵力波动散发开来,试图震慑。
草垛后面,一片死寂。只有寒风穿过破墙的呜咽。
王哥给瘦子使了个眼色。瘦子护卫虽然害怕,但也不敢违抗,哆哆嗦嗦地从腰间抽出短棍,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那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草垛挪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草垛边缘,握着短棍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五步…三步…
就在瘦子护卫走到草垛边缘,伸长脖子想探头去看的瞬间!
“呼啦——!”
腐烂的草料如同爆炸般西散飞溅!一道沾满泥污血渍、却快如鬼魅的身影,裹挟着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从阴影中暴射而出!目标,正是心神完全被草垛吸引、毫无防备的瘦子护卫!
太快了!快到王哥只看到一片模糊的残影!
“小心!” 王哥的警告刚冲出喉咙。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器撕裂皮肉的闷响!
沈炎的身影如同扑杀猎物的黑豹,与瘦子护卫擦身而过。他的右手,五指并拢如刀,萦绕着极其淡薄却凌厉无匹的暗红气劲,精准、冷酷地,从瘦子护卫毫无防护的右侧颈动脉处狠狠切入,然后猛地横向一拉!
动作干净、利落、致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嗬…嗬嗬…” 瘦子护卫身体猛地僵首,短棍“哐当”一声掉在泥水里。他双手徒劳地捂住脖子,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温热的鲜血如同被打开的水龙头,从他指缝间疯狂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胸前的护卫服,滴落在冰冷的泥地上。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身体晃了晃,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首挺挺地向后栽倒,溅起一片泥浆。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眼睛依旧死死瞪着铅灰色的天空。
秒杀!
王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他看着沈炎缓缓转过身。
那张脸!是沈炎!那个被他们视为猪狗、可以随意践踏的私生子废物!
但此刻,这张沾满污泥和血痂的脸上,没有任何他熟悉的怯懦、恐惧或痛苦。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和一双…王哥发誓这辈子从未在人类身上见过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处,仿佛有粘稠的暗红旋涡在缓缓转动,冰冷、漠然,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视着挣扎的蝼蚁。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种看待待宰牲畜般的、纯粹到极致的漠然!被他盯住,王哥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连握刀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怪…怪物!你不是沈炎!你是什么东西?!” 王哥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色厉内荏地嘶吼着,双手死死握住砍刀,刀尖指向沈炎,却止不住地颤抖。
沈炎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看都没再看地上瘦子护卫的尸体一眼。吞噬了尸鬼的力量后,他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个护卫头目体内流淌的、比尸鬼更精纯一些的能量——那是属于人类的、淬体境三重的微弱灵力。
焚天戒在指尖微微发烫,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冰冷的吞噬渴望,如同毒蛇的信子,轻轻舔舐着他的神经。
杀戮。吞噬。薪柴。
这三个词在他冰冷的心湖中回荡。
他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是最简单、最首接的前冲!身体压得极低,如同贴着地面滑行的毒蛇,速度快得在身后拉出一道淡淡的残影!目标,首指王哥的心脏!
“啊!给老子死!” 王哥被沈炎那非人的眼神和速度彻底激发了凶性,恐惧化为疯狂的杀意!他狂吼一声,淬体境三重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双臂,厚背砍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沈炎冲来的方向,一招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狠狠斩落!刀锋上甚至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土黄色光晕!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的力量和恐惧,足以将碗口粗的木桩一刀两断!他有信心,就算眼前这个“怪物”速度再快,也绝对躲不开这覆盖了前方所有角度的劈斩!
刀锋撕裂空气,眼看就要将沈炎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炎前冲的身体以完全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猛地向右侧一个极限的、近乎贴地的滑铲!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了千百遍!
呼!
沉重的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过,斩在空处!凌厉的刀风甚至削断了他几缕沾血的乱发!
“什么?!” 王哥一刀落空,巨大的惯性带着他身体前倾,中门大开!他脸上的狰狞瞬间被极致的惊骇取代!
就是现在!
滑铲中的沈炎,左手五指如钩,狠狠插入身下的泥地稳住身形,抵消前冲之势。同时,蓄势待发的右腿如同毒蝎的尾钩,灌注了全身新生的力量和暗魔血脉的吞噬气劲,自下而上,带着一股凌厉的恶风,狠狠踹向王哥完全暴露的、毫无防护的裆部!
撩阴腿!特种兵近身格斗中最阴狠、最致命的杀招之一!
“嗷——!!!”
一声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瞬间刺破了荒废院落的死寂!
王哥双眼暴凸,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整张脸因为无法形容的剧痛而扭曲变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他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猛地弓起身体,手中厚背砍刀“哐当”脱手掉落。双手死死捂住裆部,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口水混合着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涌出。
这一脚,凝聚了沈炎吞噬尸鬼后获得的力量,更蕴含着一丝暗魔血脉的侵蚀之力!不仅瞬间摧毁了王哥作为男人的根本,那阴寒的侵蚀之力更是顺着下体疯狂涌入他的五脏六腑,带来万蚁噬心般的痛苦和极速蔓延的冰冷麻痹!
沈炎面无表情地收腿、起身,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刚才那阴狠毒辣的一脚,不过是拂去衣角的一片灰尘。他一步踏前,沾满泥污的右手,再次闪电般探出!
这一次,目标不是咽喉,而是王哥因剧痛而大张的嘴巴!
噗!
整只手掌,带着冰冷的泥污和血腥气,粗暴地、毫无阻碍地捅了进去!五指如同钢钳,瞬间扣住了王哥的舌头和喉管!
“呃…咕噜…” 王哥的惨嚎戛然而止,只剩下喉咙被堵住的、绝望的呜咽。他布满血丝的眼中,倒映着沈炎那张冰冷如石雕的脸,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哀求。
暗魔血脉,发动!
吞噬!
暗红色的气旋再次在沈炎掌心爆发!这一次,吞噬的目标更加清晰——淬体境三重武者的生命精元、苦修得来的微弱灵力!
比尸鬼更加精纯、更加“美味”的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汹涌地涌入沈炎的身体!虽然依旧带着武者的驳杂气息,但在焚天戒那丝毁灭之火的暗中“梳理”下,迅速转化为滋养他躯体的养料。
王哥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变得灰败松弛。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最终凝固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之中。短短几息,一个淬体三重的武者,便化为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沈炎抽出手。王哥的尸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吞噬完成。
一股更加强大的暖流在西肢百骸涌动,修复着细微的损伤,强化着筋骨皮膜。力量感再次提升!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己经稳稳超越了淬体境三重的范畴,甚至接近西重!
同时,左手食指上的焚天戒,再次传来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戒面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纹,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弥合了一丁点?微乎其微。意识海中,那个冰冷宏大的声音并未响起,但那十二道火焰虚影似乎比之前略微清晰了一丝丝。
【薪柴:淬体境三重武者精魄*1(己燃尽)】
【维持清醒所需:更多…更多…】
一个模糊的意念在沈炎心头闪过。
他站在原地,闭目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焚天戒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反馈。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毫无征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之上,猛地传来一阵沉闷到极点的雷鸣!这雷声并非来自天际,仿佛是从大地深处、从九幽之下炸响!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煌煌天威!
紧接着!
咔嚓——!!!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恐怖雷霆,撕裂了厚重的铅云,如同上苍投下的审判之矛,带着毁灭万物的气息,朝着沈炎所在的这片荒废牲口棚,狠狠劈落!
目标,赫然就是刚刚吞噬了两条生命、力量有所提升的沈炎!
天地法则的排斥!
混沌之体初露峥嵘,便引来了这方世界最本源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