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瞬间把委屈抛到九霄云外,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把将白蔹拽进房间,“师姐,你怎么把温夷也带来了?”
白蔹随手把药箱往桌上一扔,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厮挡在我马前装死,非要跟来。”
她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再说了,万一那皇帝给你下毒,他的血解毒飞快。”
话说完,白蔹突然噤声,目光扫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连床底都没放过。
“放心,”时怀葵会意,指了指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我点了无耳香,半个时辰内,这屋里连只蚂蚁都偷听不到。”
白蔹这才放松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雕花木盒。
檀木小盒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白蔹指尖一挑,精巧的机关盒盖应声而开,露出内里分隔的两个玉格。
左边莹白如玉的格中躺着一粒珍珠色的药丸,右边朱砂衬底上则是一粒赤红如血的丹丸。
“牵丝偶。”白蔹的指尖在盒盖上轻叩三下。
时怀葵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在案几上:“九寨的镇寨之宝?不是说随着那场大火消失了吗?”
“烧掉的是寨子,不是知识。”白蔹勾起嘴角,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老寨主临终前,把配方纹在了他最宠爱的药人背上。”
烛火突然噼啪炸响,映得白蔹半边脸隐在阴影中。
时怀葵不自觉压低声音:“所以温夷他是药人?”
“我可什么都没说。”白蔹眨眨眼,却故意把盒子往时怀葵所在的方向推了推,“百分百正品。”
“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开,那我们此生都不会再回大晟。”
“白丸是子蛊,红丸是母蛊。”白蔹的指尖轻轻点着白玉格,“让皇帝服下子蛊,你服母蛊。”
时怀葵凑近细看,发现白丸表面有细密的金纹,竟像活物般缓缓流动。她突然想起医书上记载:“子母相控,三辰为限……”
“服下后,你能操控他三个时辰。”白蔹压低声音,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趁这段时间让他解除禁令、准备车马。”
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云层遮住,屋内烛火摇曳。
时怀葵看见师姐的眼中闪烁光芒:“等效力过去,子蛊宿主会昏迷三日,母蛊宿主也会虚弱三天,但也够我们逃脱了,到时候我们逃去南疆,肯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就是要喊师父贡献一下自己,但是为了你,师父肯定愿意的。”
时怀葵有点感动望着她,“师姐,你对我真好。”
白蔹给时怀葵讲完她这段时间的准备后,就打算得知时怀葵给她写的信上是什么意思了。
时怀葵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跟她说了。
白蔹听完来龙去脉,随手抓起果盘里的蜜饯扔进嘴里,嚼得咔咔作响:“就这?”
她翘起二郎腿,靴尖在空中划着圈,“喜欢就处,不喜欢就撤,多简单。”
时怀葵绞着衣带的手指一顿:“可是……”
“蔺暮也说了心悦。”时怀葵耳尖泛红,声音越来越小。
“噢——”白蔹拖长音调,突然拍案而起,“原来是在纠结选哪个!”
她摸着下巴打量师妹,忽然咧嘴一笑:“我投蔺暮一票。那小子看着就好拿捏,你让他往东他不敢……”
话说到一半,白蔹突然顿住。
她想起多年前冬天,时怀葵从交州行医回来时,宝贝似的抱着个锦囊,里面全是皇帝的画像。
那时师妹说起陛下救她时的眼神格外闪亮。
“啧,白月光啊。”白蔹暗自嘀咕,又正色道:“不过我还是建议选蔺暮。你跟皇帝在一起时……”
她指了指时怀葵手腕上的红线,“像只被雨淋湿的鹌鹑。”
时怀葵手腕上新的红线她一下就看到了,还是1找她拿的,上次时怀葵明明和2吃过一次。
那这次吃就肯定是跟她话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吃的。
时怀葵小声反驳:“谁被关在一个地方都会不开心的好吧。”
“打住!”白蔹突然竖起食指,“最关键的是,”她猛地捧住时怀葵的脸,“你这里,”手指戳向心口,“更偏向谁?”
时怀葵眼神飘忽:“我好像两个都……”挺喜欢的。
所以她现在很难抉择啊。
“早说啊!”白蔹一拍大腿,震得茶盏叮当响,“那就两个都试试呗!”
“这……这不合礼数吧。”
“礼数?”白蔹翻了个白眼,“你忘记我们先前在草原行医,看到草原上的母狮从来都是让公狮打架,谁赢跟谁好。”
她促狭地眨眨眼,“要不让他俩打一架?”
白蔹和时怀葵又胡乱聊了些最近发生的事,还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在离开时怀葵房前,白蔹望着她手腕上的红线。
说了一嘴似是而非的话:“小心有人来找你哦。”
红线鲜艳,一看她的情丝引就是才吃不久。
更别提还是一单一双。
即使她己经降低了蛊源,但该保留的美好传统她全保留了。
只要忍耐力强,亲亲当然能够有所缓解。
但是如果没有亲亲,那就很难忍了。
时怀葵不知道她话中的深意,只是看到她盯着自己的手腕,朝白蔹笑了笑,“那我也不会见他们的,我还没有想好。”
时怀葵回到房间,又想起白蔹的话,为了杜绝她的话真的发生,她决定早些熄灯睡觉。
洗漱完成。
灯一黑,眼一闭,她就真的睡了过去。
*
夜色己深,街道寂静如水,月光静静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光影。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翻墙而入,落地无声。
皇帝站在黑暗中,推开那间熟悉的窗。
他知道她就住在这里。
其实,从她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在哪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一封封简报从玄衣卫传回,铺满他的御案。
最初的时候,他从未看过。
因为他相信蔺暮。
蔺暮是他亲弟弟,是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蔺暮接下玄衣卫密令说会护她,他就信了。
可那一晚,蔺暮擅自带她离开京城后,他就有重视起玄衣卫的益城的简报。
密报写他们在城墙之上停留了良久。
那夜风冷,却抵不过她与他站得那样近。
幸好她未同意。
皇帝想,他原本可以忍住的。
可看到他们城墙密报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
他看着红线在自己腕上燃烧般地发烫,两股纠缠,炽热无比。
他忍着没来,是因为他在等她表示。
哪怕她告诉朱禄只是一句轻轻的“她想见他”,哪怕她不给答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来找他。
可她没有。
她什么都没说。
室内寂静,只有榻上女子的呼吸轻柔起伏。
皇帝立在床边,静得像一尊影子。
他腕间红线在黑暗中灼烧,如同细密的火蛇缠进骨血,烫得他指尖发麻。
这红线自她离开他的视线后便未曾安宁过,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炽烈难忍,脉搏每跳一下,都像是被火燎过。
他感觉他需要来见她,否则这红线能将他活活烧穿。
皇帝无声走近,靴底碾过地毯,停在床畔。
时怀葵睡颜安静,长发散在枕上,呼吸轻浅。
一截雪白的腕子露在锦被外,红线缠绕其上,在暗处泛着微光。
皇帝垂眸凝视,指尖悬在她发间,迟迟未落。
他该克制的。
可红线灼烧的痛楚顺着经脉蔓延,只有靠近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但是又让他更加想将她揉进骨血里。
简首就是火上浇油。
最终,他的手指还是轻轻勾住她一缕发丝,缠绕在指节上,缓缓摩挲。
触感柔软,带着熟悉的香味。
距离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