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细雨的侵蚀下,染坊的残墙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终于无法承受岁月的重压,轰然倒塌。砖石如雨点般滚落,扬起一片尘土,仿佛是这座古老建筑的最后一声叹息。
就在这一瞬间,地底突然传来一阵青铜震颤的嗡鸣,那声音低沉而又悠长,仿佛是沉睡千年的巨兽被唤醒,正发出愤怒的咆哮。
那道裂痕如游蛇般迅速窜过青石板,毫无征兆地突然“砰!”地一声炸开。伴随着巨响,一个巨大的青铜药鼎破土而出,仿佛是从地狱中升起的恶魔。
药鼎的鼎身缠绕着精美的缠枝纹,这些纹路繁复而又细腻,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而在这些纹路之间,先帝御笔亲题的“江南药鼎在,则山河永春”的刻痕若隐若现,泛着幽绿的铜锈。
每一个笔画里都似乎嵌着干涸的朱砂,以及丝丝缕缕的血丝。这些血丝在铜锈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这药鼎曾经经历过一场血腥的杀戮,而这些血丝就是那惨烈战斗的见证。
沈朝雪的指尖刚刚触及到鼎耳上双鱼衔珠的凹槽,突然间,“铮!”地一声脆响,萧烬珩怀中的虎符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竟自行震出,如归巢之鸟一般,“咔嗒”一声准确无误地嵌入了珠位!
就在双符合璧的瞬间,鼎内猛然“嗡——”地腾起三尺青烟。那烟色由青转金,仿佛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迅速凝成一道浮空的羊皮卷轴。卷轴缓缓展开,一股陈旧的霉朽气息扑面而来,其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些其他的味道……
血腥锈味——那是二十年前沈昭阳割掌滴血封鼎时残留下来的气息,仿佛还能闻到那股铁锈与鲜血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呕。
龙涎冷香——这是先帝朱批密旨时,袖间沾染的御香,那股冷冽的香气,带着皇家的威严和神秘,久久不散。
沙棘清苦——鼎内暗藏的干枯药草碎屑,散发着淡淡的沙棘清苦味道,让人想起了那些被遗忘的草药和古老的医术。
萧烬珩手持玄铁剑,轻轻挑起卷首,那虫蛀的绢帛仿佛不堪重负,发出“嘶啦”一声轻响。然而,当他看到绢帛上的墨迹时,却不禁瞪大了眼睛——
“贞元十七年,朕与昭阳密铸此鼎,以镇疫蛊之源。”
“江南药脉,尽藏于此。若遇大疫,双符合鼎,可唤山河春回。”
这些字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字迹竟然与沈朝雪腕间的∞疤痕上的金纹隐隐呼应!
沈朝雪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鼎身上的缠枝纹。这些纹路看似平凡无奇,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异样。
她慢慢地伸出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那些纹路,感受着它们的质地和形状。突然间,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这些纹路正在向她诉说着什么秘密。
“这纹路……绝对不是普通的装饰!”沈朝雪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兴奋和期待。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旁的碾槽,里面还残留着一些青蒿汁。她用手指蘸取了少许,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涂抹在鼎身上的铜锈上。
奇迹发生了!随着青蒿汁的渗透,那原本模糊不清的纹路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就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唤醒了一般。
沈朝雪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纹路逐渐展现在眼前。那树枝如同运河一般,蜿蜒曲折,每一道分叉都像是江南水系的微缩图,精致而细腻。那树叶仿佛城郭一般,叶脉里竟然隐藏着镇江、扬州等重镇的布防,让人惊叹不己;然而,最令人震惊的还是那些花果——每一颗沙棘果的铜雕里,都镶嵌着一粒真实的沙棘籽,仿佛这些铜雕是有生命的一般!
萧烬珩手持长剑,剑尖轻轻地叩击着鼎腹,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响。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然而,就在沈朝雪满心期待地俯身查看鼎内时,她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鼎内竟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不禁有些疑惑,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或者说,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宝物?
就在她准备首起身子,放弃继续探寻的时候,突然间,鼎内原本平静的黑雾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搅动了起来,迅速地翻滚、凝聚,最后竟形成了一只枯瘦的手!
这只手仿佛来自幽冥地府一般,透着丝丝寒意,首首地朝着沈朝雪伸来!
沈朝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那只枯手,完全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然而,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恐惧过后,沈朝雪便迅速恢复了镇定。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退缩,一定要勇敢面对眼前的情况。
于是,她咬紧牙关,伸出手去,毅然决然地接住了那只枯手递来的半片龟甲。
就在她握住龟甲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她的手臂传遍全身,让她感到一阵酥麻。与此同时,鼎耳上的双鱼突然开始转动起来,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是被某种机关所触发。
紧接着,鱼嘴中吐出了一缕黑色的发丝,那发丝在空中飘荡着,仿佛有生命一般,首首地朝着沈朝雪飘来。沈朝雪定睛一看,这缕发丝竟然是她自己的!而且,这正是二十年前在敦煌沙暴中,她为萧烬珩包扎伤口时被风吹散的那绺青丝!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缕发丝还缠绕着半枚铜钱,铜钱上的钱文清晰可见,赫然是贞元十七年特铸的“药鼎通宝”!而就在这时,养心殿里的更漏像是受到了某种影响,突然开始加速滴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