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虚惊过后,棠歆儿侧身蜷做一团,默默回忆着适才梦境中的那个男人。
在梦里,她只是觉得他那双凤眼很熟悉,现在她倒是记起那双眼睛像谁了。
棠歆儿蜷起拳头,在被子里捶了一下:那个杀神白日里气人,晚上还要到梦中来吓唬自己。
她认定梦中之人就是杨承烻,如此一想,心境反倒舒缓平静了许多,管他是谁,只要玉佩还在,那就不管他梦里是否百花盛,反正梦醒一切皆是空。
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多时她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己是隔日清晨。
她有心起来去看看鸿儿,碍于芸香未起,自己若此时起床,势必惊动芸香,小孩子还是贪食嗜睡的年纪,外面的天气寒冷至极,折胶堕指,还是让她多睡会儿吧。
这样想着,她缓缓翻过身去,打算再补个回笼觉。
不曾想,一阵细碎且急促的“哒哒哒”跑步声,自院子里清晰地传入耳中。
那跑步声迅速逼近,转瞬间己来到了窗前,紧接着窗户上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娘亲住在这里吗?”
“嗯,她尚未起身,你我自去便是。”
“可是,我想等娘亲一起欸。”
棠歆儿心中满是欣慰与欢喜,原来是鸿儿前来寻她,昨夜她险些嫉妒的认为鸿儿不需要她了,呵呵!
隔着窗户,她低声应了一声:
“鸿儿……”
窗外霎时没了声响,紧接着,鸿儿雀跃的欢呼应声道:
“是娘亲,娘亲,娘亲,鸿儿来看您了。”
棠歆儿咯咯笑出声:
“快进屋里来,外面冷。”
既然鸿儿来了,她也不必再补回笼觉了,起身穿衣。
隔间里也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看来芸香也被吵醒了,她本不想惊动她,遂隔着隔板对芸香说道:
“芸香,你且安心睡着,我带鸿儿去晨练了。”
芸香睡眼朦胧,打着哈欠从隔间走出来,因为没睡醒,声音嗡嗡的:
“姑娘,我陪您一起吧。”
尽管嗓音里仍带着浓重的睡意,但棠歆儿仍能听出她是诚心的。
“呵呵,不用陪,我这是打小的习惯,你若也想晨练,待天气转暖了,再开始也不迟。”
“哦……那谢谢姑娘了。”
芸香汲着鞋子去开门,门刚刚推开一道缝隙,鸿儿便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一边挤一边抱怨着:
“麻烦快点,一会儿就错过了。”
“小少爷,您慢些,这样急火火的,不像样子,小心唐先生知晓,教训你。”
芸香险些被鸿儿撞了一个趔趄,面上带着几分严肃,一边伸手稳稳扶住鸿儿越过门槛,一边苦口劝诫他。
因为急着开门,她只披了一件夹袄,房门紧紧开了一道缝隙,寒气也瞬间将她吹了个透心凉,她忙将门带上,拢着夹袄跑回了隔间。
那边的鸿儿也不听芸香抱怨,一溜烟跑到火炕旁,急切地趴伏在炕沿上,试图往炕上爬。
“娘亲娘亲,家主说带我们去观日出!”
隔间内,正往炕上爬的芸香眼角微微一颤,心中暗自思忖,家主如今形事愈发令人费解了,大冷天的,带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和年幼的孩童去观日出,亏他想的出来,天寒地冻的,带去书房舞文弄墨、挥毫作画,岂不是更好!
棠歆儿伸手将往炕上爬的鸿儿提溜到炕沿上坐下,不可置信的问鸿儿:
“这么冷的天,要去哪里看日出?”
鸿儿挺首了身板,神情无比骄傲:“自然是城门楼上,娘亲,您快些,若错过,要改明日了!”
“好好好,我这就好!”
棠歆儿口中应声,手上穿衣的动作不自觉加快,心里却暗骂杨承烻脑子不正常,这么冷的天,带他们去城门楼上吹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