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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三更梆子响过，刑堂烛火突然被阴风卷得明灭不定。
宋晓晓趴在唐柏轩膝头打盹，木灵根如藤蔓般顺着他手腕游走，温养着其体内躁动的妖丹。
忽然，青铜门被撞开，宋绮梦携着裴婉儿闯入，广袖中缚灵索泛起微光 —— 这是宋家遇袭时才会动用的秘术。
“姑姑？” 宋晓晓慌忙起身，却被唐柏轩按住肩膀。
他指尖轻叩她后颈，冰凰虚影听话地收敛锋芒：“木灵根不稳，先别动。”
他抬眼看向宋绮梦，金龙虚影在袖口若隐若现，“裴长老的事，我己猜到几分。”
宋绮梦将刻满裂痕的玉简拍在桌上，玉质表面映出她冷凝的眉骨：“允之把自己关在藏书阁三日，昨日竟让人送话给我，说要重订‘弑师叛道’的刑律。”
玉简翻开时，“斩立决” 三字被朱砂圈得通红，边缘还沾着墨渍，显然是刚刚才写好，叫人送过去的。
裴婉儿攥紧袖口，指腹反复摩挲着裙角暗纹 —— 心中的话人了好久。
这些天发生的事，她看的清清楚楚，她跟其他人一样，惋惜、痛恨。
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破竹般的急切：“唐师叔，当年父亲受季无涯蛊惑，在您的金丹里下过‘锁龙钉’……”
‘’若不是晓晓解开禁制，您的金龙血脉早就……” 她喉间动了动，终究没说出 “枯竭而亡” 西字。
宋晓晓想起裴允之一首以来对她这个侄女也是极好的，并且他是真的把天衡宗操持得像一个大宗门的样子。
她站起身，冰灵根化作冰晶蝴蝶落在唐柏轩袖口：“师尊，把您藏的‘玉壶春’拿出来吧。裴长老喝了酒，话会多些。”
“况且，姑父对你也很好，对不对？”
“小丫头倒是会慷他人之慨。” 唐柏轩挑眉，却屈指一弹，一枚玉壶从乾坤镯飞出，壶盖掀开时，梅花与冰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他袖中金龙虚影突然昂首，在裴允之面前凝成三寸长短，龙目微睁，竟带着几分促狭。
“我去看看师兄，也许他有话对我说！”唐伯轩拿起酒壶，转过身对宋绮梦说：“宋师姐，其实我该叫你一声姑姑！”
宋晓晓红了脸，搞不清唐柏轩这个时候说这个事是做什么。
反倒是宋绮梦反应过来，原本严肃的脸绽放一朵笑意，就连裴婉儿也跟着笑起来。
随后几人跟着唐伯轩来到藏书阁前，宋绮梦有些犹豫，她害怕裴允之出事自作主张找来唐伯轩，又怕唐柏轩真的跟自己的丈夫打起来。
“师姐，你和婉儿就不进去吧，我跟晓晓进去看看，你放心。”唐柏轩看出宋绮梦内心的纠结。
“嗯，姑姑，你放心，我会看着他们的！”宋晓晓不住的安慰着宋绮梦。
藏书阁内，裴允之正对着《天衡宗刑典》出神，指间夹着的狼毫滴下墨点，在 “欺师灭祖” 条目上晕开污渍。
听到脚步声，他慌忙将玉简合拢，却在看见唐柏轩袖口的金龙虚影时，手一抖，玉简 “啪嗒” 落地。
“师弟……” 他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格外刺目，“当年季无涯说您是妖物转世，会吞尽宗门灵根……”
“所以你就信了？” 唐柏轩随手翻开花名册，指尖停在 “吴小棠” 的名字上
—— 那是吴奇林妹妹的灵根登记记录，“可曾想过，为何每次你去地牢‘净化’妖族囚犯，出来时金丹都会松动？”
裴允之身躯剧震。
他忽然想起那些所谓 “狂暴失控” 的妖族囚徒，临死前眼底竟有哀求之色。
冷汗顺着后颈滑入衣领，他颤抖着握住唐柏轩递来的酒坛，琥珀色的液体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孔。
“姑父！” 宋晓晓将木灵根探入他灵海，温养着其脉络间的暗伤。
“季无涯用‘摄魂术’篡改了您的记忆。您当年刻下的锁龙钉，其实是在为金龙血脉护法。” 她指尖拂过对方眉心，一枚被灵力包裹的黑色钉状物缓缓浮出，“看，这是他种下的‘噬忆虫’。”
裴允之猛地推开酒坛，跌坐在地。那枚锁龙钉落地时，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尖端还沾着干涸的金色血液 —— 分明是唐柏轩的本命精血。
“老夫…… 老夫竟帮着那畜生……” 他喉间发出哽咽，忽然抓起桌上的狼毫，在《刑典》空白处挥毫疾书，
“即日起，废除‘弑师叛道’刑律，凡涉灵根篡改、记忆操控者，一律交由刑罚堂剥皮实草！”
“他，他是我师傅呀！我一首把他当做父亲崇拜的人啊！”说到这里，裴允之一口鲜血吐出来。
宋绮梦和裴婉儿听到声音马上推开藏书阁的大门，就看到裴允之晕倒在地。
“允之！”
“爹！”
宋绮梦和裴婉儿的声音同时响起，惊恐的看着屋里的几人，神色复杂。
“他没事！”唐柏轩简单解释。
宋晓晓的上古木灵根泛着莹莹绿光在不断修复裴允之的心脉，强大的生机之力注入到裴允之的身体里。
裴婉儿惊叹宋晓晓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了，同样是木灵根，她母亲宋绮梦的木灵根完全没有这样的力量。
宋晓晓，她好强！
“姑姑，我己经护住姑父的心脉，其他的你就能做了。”宋晓晓调皮的对宋绮梦眨眨眼。
宋绮梦点点头，现在裴允之己经苏醒过来，脸色也好了很多，一改之前的颓废。
“爹，你好点了吗？”裴婉儿和宋绮梦一起把裴允之扶起来，小心地询问，害怕她父亲还跟之前一样。
“没事儿，害你们两担心了，是我做的不好！”裴允之满是歉意的眼神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还好，还好，他们都还在。
还好，还好，季无涯没有把毒手伸向他们，如果是这样，他不敢想他会有多绝望。
裴允之紧紧把他们母女二人抱住，有一种失而复得，脱胎换骨的重生之感。
唐伯轩和宋晓晓看着彼此相拥的一家人，悄悄的离开关上藏书阁的大门。
“师傅，师傅！”宋晓晓拉着唐伯轩的衣袖轻声喊他。
“嗯！”唐柏轩笑着回答。
“晓晓！”唐柏轩也轻声喊她
“怎么了？”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龙尾轻轻勾住脚踝。
“没什么。” 他忽然低头，吻落在她发顶，“只是觉得…… 有你在身边，甚好。”
冰凰与金龙虚影在藏书阁穹顶交缠，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夜空。
宋晓晓望着他眼中倒映的星光，忽然想起九幽冥泉底的那个吻 —— 那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没想到，竟在最黑暗的地方，抓住了最明亮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