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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天衡宗刑罚堂青铜门重锤般阖上，震得门环上的镇妖符簌簌作响。
唐柏轩指尖滑过刑具架上的鎏金锁链，青铜表面映出他冷沉的眉骨 —— 这是他第一次以刑罚堂首座之身审讯宗主，亦是第一次，站在季无涯的对立面。
“人都到了吗？” 他的声音砸在青砖上，惊飞梁上几只噬灵虫。
季无涯被天干地支反手按在囚笼里时，仍穿着宗主华服，只不过金线绣纹己被血污浸透。
昔日高高在上、神圣的宗主如今也只是阶下之囚。
吴奇林握着断水剑的手青筋暴起，剑尖在地面刻出 “嘶啦” 声响，宛如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自从知道父母的死亡跟宗主有关，心里是恨不得立刻去报仇，想起这些年季无涯的伪善，在他面前的教导，甘局长都要被割裂。
林羽靠在墙角，指尖缠着渗血的绷带 —— 那是今早去林家地牢救母时被机关所伤，此刻正用灵力压制伤口，目光阴鸷地盯着囚笼。
宋绮梦站在刑堂立柱旁，素白广袖下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都嵌入掌心，墨发用玉簪松松挽起，眼底是压抑的怒火。
宗主要害的是她至亲的侄女，她宋家最后的血脉，她哥哥唯一的女儿，她要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的师傅身上还有多少龌龊的事情。
段知节缩在阴影里，拇指反复摩挲腰间的腰间的外门令牌，金漆表面被蹭得发亮 —— 他昨夜刚烧完与谭家和林家的密信，此刻每多看囚笼一眼，后颈便泛起冷汗。
“师傅。我还是尊称你一声师傅，毕竟你对我有养育和教导之恩。” 唐柏轩抬手轻挥，金符锁链如活物般缠上囚笼，“谭家、林家如何与你勾结？”
季无涯抬眼，扫过众人各异的神情，忽然低笑出声。
他虽然被金龙和冰凰所伤，灵力被限制限制，跟一个普通人无异，却笑得畅快：“吴奇林，你爹娘临死前喊的‘护好宗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他不回答唐柏轩的话，却讲起吴奇林的事情。
吴奇林握剑的手一抖。他只知道那个时候宗主把小小的他带到战场上，看到父母的死亡，看到妖族的手下撕碎父母的身体，他痛恨妖族。
“你不知道吧，他们灵根被抽时，疼得在地上打滚呢。” 季无涯舔了舔唇，“可我用摄魂术让他们以为在给宗门献祭，瞧瞧，多蠢 —— 上古火灵根配我的金丹，才叫绝配。”
“够了！” 吴奇林的剑 “当啷” 落地，砸在季无涯脚边。
他后退两步撞在刑具架上，铁环相撞声刺痛耳膜。
几个月前他还在季无涯书房里研墨，听对方说 “奇林的剑将来要守天衡宗，你是天衡宗这一代弟子中最优秀的”，此刻却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从头冷到脚。
“你说过要守护好宗门！”吴齐林猩红的双眼，绝望的眼神，连声音都在颤抖。
“宗门？” 季无涯冷笑，“不过是我养灵根的猪圈。谭家那老东西以为献上宋晓晓的灵根能换长生，” 他忽然看向林羽，“哦对了，你爹的聚灵蛊，还是我亲手教他炼的。你们林家，还没死绝吗？”
林羽猛然抬头，瞳孔骤缩。
吴齐林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 “别恨宗主”，此刻却看见季无涯眼底的戏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宋绮梦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木灵根的生机顺着指尖传入，才让他不至于当场失控。
唐柏轩的金符锁链骤然收紧，勒得季无涯脖颈渗血：“继续说。”
“急什么？” 季无涯喘着粗气，目光转向唐柏轩，“你以为自己是天纵奇才？金龙血脉 ——”
他忽然咳嗽起来，血沫喷在锁链上，“不过是哥半妖而己，人不是人，妖不是妖，是个怪物，哈哈哈。”
“还有你的母亲，那个妖女是真美呀，真的美，从里到外都美！哈哈哈哈！”
唐柏轩呀呲牙欲裂，身体的妖族血脉在苏醒，要妖化的迹象。
刑堂气温骤降。
宋晓晓刚踏进门，便见唐柏轩背影猛地绷紧，金龙虚影在囚笼外掀起狂风，将烛火吹得明灭不定。
她手腕轻抖，冰藤破土而出缠住唐柏轩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比冰藤更凉。
“他在激你。” 她将玉简摔在季无涯面前，冰晶碎裂声里。
“夺灵阵图” 的血色纹路若隐若现，“谭月欣的人牙琉璃灯，莫三通的摄魂铃，都是你给的吧？”
季无涯忽然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唐柏轩，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太平？当年你娘把身体献给我时 ——”
“住口！” 唐柏轩的锁链穿透囚笼，却在触及季无涯咽喉时顿住。
宋晓晓看见他指尖微颤，忽然想起前日在寒潭底，他抱着她时说 “我从未见过父母”。
季无涯盯着唐柏轩眼底的裂痕，趁机咬破舌尖。
血色在地面蔓延成阵，吴奇林惊觉不对时，阵纹己缠住季无涯脚踝。
宋绮梦甩出藤蔓，却被血雾弹开；林羽挥剑劈向阵眼，剑刃却被染成黑色。
“蠢货……” 季无涯的身影在血雾中虚化，“真以为自己是棋手？”
他忽然看向段知节，后者瞬间瞪大双眼 —— 那眼神，分明是看弃子的怜悯。
血雾散尽时，囚笼里只剩半枚染血的玉简，正面刻着 “夺灵”，背面却用密文写着 “主峰禁地”。
吴奇林踉跄着拾起玉简，指腹蹭过密文，忽然想起季无涯书房暗格里的地图 —— 那上面，禁地入口被画了红圈。
“他早有准备。” 唐柏轩握紧宋晓晓的手，发现她掌心全是冷汗。
冰凰虚影在她身后展开，却难得带着几分颤抖，“移魂阵需要活祭，他至少带走了三个外门弟子。”
“先查禁地。” 唐柏轩打断她，金符己飞出门外，
“齐林，你带天干地支搜前山；宋师叔通知各峰长老封山；林羽，你……” 他看看向林家这个少年，自从他跟着唐伯轩一路，他就己经背叛林家了。
段知节脸色发白，匆匆带人道别。
宋绮梦扶着吴奇林往外走时，后者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唐柏轩：“师叔，当年他为什么收我为徒？”
唐柏轩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想起第一次见这少年时，他在演武场挥剑三百次不辍，汗水浸透衣背却不肯喊累。
他抬手拍了拍吴奇林肩膀，金龙虚影化作微光落在他眉心：“因为你的剑，不该用来杀自己人。”
吴奇林喉结滚动，最终重重颔首。
宋晓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握住唐柏轩的手，冰灵根与金龙之力在掌心共鸣：“师傅，不管季无涯背后是谁，或者还有什么阴谋……”
“我们一起查。”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眼神冷如刀锋 ——
季无涯提到的 “金龙血脉”，还有那半句 “你娘”，像根刺扎在他心口。
有些秘密，或许该去禁地找找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