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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财是被铜臭味熏醒的。
那股子味道像是陈年的铜钱在泔水里泡了三天三夜，又像是发霉的账本在烈日下暴晒，刺得他鼻腔发酸。睁开眼时，他正被人按在油腻的泔水桶边，后颈传来火辣辣的疼。
"三天！最后三天！"粗粝的嗓音在耳边炸响，"还不上五十枚通宝，老子就把你炼成招财俑！"
孙财艰难地偏过头，看见一张布满刀疤的脸。那人腰间挂着七枚血红色的铜钱，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符，震得孙财太阳穴突突首跳。
"疤爷，这小子怕是榨不出油水了。"旁边一个瘦猴似的跟班捏着鼻子，"您看他这身板，连当人牲都嫌瘦。"
刀疤脸啐了一口："放屁！老子在他身上下了血本，光是'利滚利咒'就花了三枚通宝！"他说着，一把揪起孙财的衣领，"听见没有？三天！"
孙财的视线有些模糊，他记得自己明明在核对账目，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鼻间的铜臭味越发浓烈，熏得他几欲作呕。
就在这时，他感觉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去，半块生锈的青铜残片不知何时嵌进了肉里，正贪婪地吮吸着他的鲜血。眼前突然炸开一片暗金色的光幕，无数铜钱虚影在空中组成诡异的账目：
【万财通宝系统激活】
【初始赃款：0】
【当前负债：50血汗通宝（利息每小时2%）】
"这是..."孙财还没反应过来，刀疤脸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那人手上的铜绿竟然活了过来，像蛆虫一样在皮肤下蠕动。孙财趁机掀翻泔水桶，混着腐臭的污水泼了刀疤脸一身。
"假账！这是假账！"刀疤脸疯狂甩动焦黑的手掌，"老子明明只放了三十通宝的高利贷！"
孙财低头看掌心的青铜残片，边缘正在分泌某种黑色黏液。当黏液滴落在潮湿的青砖上，竟腐蚀出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正是刀疤脸三年来所有非法放贷的暗账。
巷子里的铜臭味突然浓烈十倍，那些悬浮的铜钱虚影开始疯狂旋转。
"黑吃黑转化率300%启动。"机械音在颅骨内震荡。
刀疤脸腰间的血汗通宝突然爆开。七枚铜钱化作七条蜈蚣般的铁链，反向缠住债主脖颈。孙财看着对方眼球凸起，喉结被勒出铜钱形状的凹痕，忽然明白那些铜绿茧子是怎么来的——每个铜钱都在抽取宿主的血肉铸币。
濒死的刀疤脸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镶着金牙的舌头："你以为逃得掉？铜臭巷的规矩..."话没说完，整颗头颅就像被无形的大锤砸扁，迸出的不是脑浆而是冒着热气的铜汁。
孙财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某块腐朽的木板。义庄的招牌在阴风中吱呀作响，泛着尸蜡味的棺材板让他打了个激灵。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可倒卖资产：阴沉木棺材（残值估算：15血汗通宝）】
他踹开摇摇欲坠的破门，霉味扑面而来。十三具棺材横七竖八地躺在月光里，每具棺盖上都钉着铜钱大小的孔洞。当他的影子掠过第七具棺材时，孔洞里突然伸出青灰色的手指。
"活...该..."沙哑的嗓音从棺材里渗出，像是生锈的铜铃在摩擦。
孙财抄起门边的撬棍砸向棺盖。木屑纷飞中，他看见蜷缩在棺材里的干尸——那是个穿着褪色绸衫的老者，胸口插着半截铁算盘，眼眶里塞满发芽的铜钱。尸体的右手死死攥着本账簿，封皮上印着褪色的"金"字。
系统光幕疯狂闪烁：
【发现初阶假账秘术：阴阳账簿术（残卷）】
【是否消耗3年寿元强行领悟？】
孙财还没做出选择，巷口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六个提着灯笼的灰袍人正挨家挨户搜查，他们手中的铜锣每敲一下，屋檐下的蛛网就凝结出细小的铜珠。
"是商盟的清算队..."他想起穿越后零碎的记忆画面，这些人专门清理坏账。当啷一声，撬棍脱手砸中某具棺材，腐朽的木板应声碎裂。
尸臭喷涌而出的瞬间，孙财突然僵住。棺材里堆满粘着腐肉的铜钱，每枚钱眼都钻出细长的黑色根须，正在空中疯狂舞动。系统提示音变得尖锐：
【警告！检测到次级钱眼污染】
最前排的灰袍人突然转头，灯笼照出他青铜面具下的独眼——那瞳孔是转动的铜钱形状。孙财抓起撬棍捅向棺材底部，整具棺材轰然炸裂，漫天铜钱如暴雨倾泻。
"收账！"灰袍人齐声高喝，手中铜锣震出肉眼可见的声波。飞溅的铜钱在空中凝成锁链，但触及黑色根须的瞬间全部锈蚀成粉。孙财趁机滚向墙角，后背突然撞开暗门，跌进某个充满霉味的地下室。
火折子照亮墙壁的刹那，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整面墙由无数铜钱砌成，每枚钱币都嵌着半张人脸，那些扭曲的面孔正在发出无声的哀嚎。墙角蜷缩着独臂老人，生锈的铁算盘代替了右手，正在青砖上划出带火星的算式。
"三十七年前，铜臭巷第七次金融危机。"老人头也不抬地说，算珠碰撞声像催命符，"金氏钱庄用三百活人铸成镇财墙，结果..."
孙财突然按住算盘。那些嵌在墙里的人脸同时转向他，空洞的眼窝里淌出铜绿色的黏液。系统光幕弹出新提示：
【发现可吞噬法器：噬魂铁算盘（残损）】
【吞噬后将获得技能：假账替身术（初级）】
老人终于抬头，孙财看见他脸上布满铜钱状的尸斑。"想要？"他晃了晃铁算盘，断裂的铜线吊着半颗干瘪的心脏，"用你的命格来换。"
地下室的铜钱墙开始蠕动，人脸们发出高频的尖啸。孙财感觉耳膜刺痛，手中青铜残片突然发烫，在掌心烙出饕餮纹路。墙上的铜钱纷纷脱落，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债务天平，一端坠着孙财的虚影，另一端是沸腾的血池。
"成交。"老人咧嘴露出黑黄的牙齿。铁算盘猛地刺入孙财左肩，却没有鲜血流出——伤口处涌出粘稠的黑雾，雾中浮现出刀疤脸狰狞的面孔。墙上的铜钱人脸突然暴动，争先恐后地扑向黑雾中的虚影。
孙财趁机抓住铁算盘。指尖触及算珠的瞬间，无数账目洪流般涌入脑海。他看见老人用同样的方式骗过十二个倒霉鬼，用他们的命格抵销自己的阴债。系统光幕变成血红色：
【成功吞噬次级法器】
【解锁：假账替身术（可转移不超过50通宝的债务）】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灰袍人破开天花板跃下，铜锣声震得铜钱墙分崩离析。孙财抓起算盘砸向墙面某处，镶嵌的铜钱突然喷射而出，在空中组成迷幻的账目迷宫。当先的灰袍人撞上虚幻的数字屏障，青铜面具瞬间爬满锈迹。
"往生巷！走往生巷！"老人突然尖叫，独臂指向某条裂缝。孙财撞开摇摇欲坠的砖墙，腐臭的阴风扑面而来。
这是一条由棺材板铺就的狭道，每块木板都刻着扭曲的账目。孙财狂奔时，那些数字像蛆虫般扭动起来，在他脚踝留下灼烧的痕迹。身后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铜钱暴雨般砸在棺材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孙财撞进某个灵堂。供桌上摆着七盏青铜长明灯，火苗是诡异的青绿色。当他喘着气看向牌位时，全身汗毛倒竖——灵牌上赫然刻着"先考孙公讳财之灵位"。
系统的机械音突然混入电流杂音：
【检测到时空错位节点】
【建议立即...滋滋...吞噬...滋滋...】
供桌下的阴影突然蠕动，伸出布满铜钱纹路的手。孙财抡起铁算盘砸过去，却穿透了虚影。牌位突然炸裂，半块青铜残片激射而出，与他手中的残片完美契合。
完整的饕餮聚宝盆浮现的刹那，整条往生巷的棺材板同时立起。孙财看见每具棺材里都伸出苍白的手，抓向空中浮现的血汗通宝。系统光幕被染成暗金色：
【本命法宝激活：饕餮聚宝盆（残缺）】
【当前吞噬上限：100血汗通宝/日】
巷子尽头传来铜锣的轰鸣，灰袍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成扭曲的怪物。孙财握紧聚宝盆，盆底残留的黑色黏液突然沸腾，映出三千个正在哀嚎的虚影——那都是被吞噬的债务人。
当第一个灰袍人扑到面前时，孙财本能地举起聚宝盆。盆中腾起黑雾，雾中伸出无数缠绕铜钱的锁链，瞬间洞穿灰袍人的胸膛。没有鲜血飞溅，只有泛着铜臭的雾气从伤口喷涌，被聚宝盆贪婪地吞噬。
【赃款+7血汗通宝】
【天道反噬值+0.21%】
孙财转身狂奔，身后传来更多铜锣的震响。月光下的铜臭巷仿佛活过来的巨兽，每块砖瓦都在渗出铜绿色的黏液。他拐进某条死胡同，却看见尽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刀疤脸的尸体正倚在墙边，焦黑的右手食指微微颤动。
尸体的喉咙突然鼓起，吐出一枚长满铜锈的钥匙。孙财捡起钥匙的瞬间，眼前浮现出城隍庙功德箱的幻象。系统光幕弹出新提示：
【触发隐藏任务：倒卖香火钱】
【奖励：铜臭境突破契机】
他踹开胡同底的暗门时，听见整条巷子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啸。那是所有被高利贷逼死的怨魂在欢呼，他们的指甲刮擦着棺材板，奏响献给黑心商人的安魂曲。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孙财握紧开始发烫的聚宝盆，他知道真正的铜臭境试炼，此刻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