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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西要的，是让孙萍萍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儿，若非如此，她本没有必要亲自去做。”
裴知川将幻形符塞回卿玄手中，随后在他腰间的锦囊里翻翻找找，拿出三张写好的符咒，递给余西：“遁地符，钻云符，雷击符。”
每一张符纸都散发着独属于卿玄的、强烈的仙气，余西眼神询问着卿玄，在对方点头后接过符咒：“师父写了这么多，定是耗费了不小的精气。”
“这三张符咒使用时只需注入真气，便可瞬间遁入地下，钻入云霄，避开敌人的视线。但记住，遁地符只能在土质松软的地方使用，否则效果大打折扣。”
卿玄神情严肃地解释道，同时目光在余西和裴知川之间来回扫视。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好奇，为何余西连话都没说几句，裴知川却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事。
一次次的挫败感甚至让他不得不审视自己，参与余西每一世轮回的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将她推入别人的怀抱？
裴知川问过他的话从未如此清晰地在脑中响起，梦境中余西身披嫁衣，眉眼浅笑着与他交杯对酌的俏脸，渐渐与眼前的姑娘重叠。
“余西，白初安仙力不及我。”卿玄在她跟着白初安转身时，下意识伸手将她拽了一个趔趄。
“呀！”陆明月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没有错过那高岭之花神色由淡转急，她捶打着自己的心脏，悄声惊呼，“他终于要走下神坛啦！”
卿玄扶住差点被他拽倒的余西，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拽疼你了吧？我是想说，我陪你去，我比他们更能护你周全。”
余西稳住脚后立刻撤出他的怀抱，与他拉开些距离道：“师父还是守在这里吧，余东对你的执念看起来不比对我少，你和我总不能一起被抓吧？”
她不懂卿玄是忽然开了窍，裴知川却看得明白。
他也不急，悠哉悠哉地站到两人中间，对余西道：“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他抬手把先前拿走的银簪戴回余西发间，叮嘱道：“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别怕。”
余西摸摸早就被她忘到脑后的簪子，心里怦怦首跳。她不知道裴知川己经对她说过多少次“别怕”，也不明白她明明装得很冷静，这人为何却能拆穿她的假面，看出她其实也很怕未知的一切。
神奇的是，自从与裴知川相遇，每当她心里开始摇摆不定时，这人总是能用最平常不过的几句话，抚平她心头的焦灼。
“嗯，等我回来，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余西慢慢绽开连日来唯一的笑面，学着小孩子常用的方式，伸出小指，“我们拉钩。”
“拉钩。”裴知川好像生怕她反悔似的，嗖一下伸出小指，与余西的小指紧紧勾在一起。
裴知川了解虞析，她是极其重视承诺的人。失去她的年年岁岁，他时常会想，千年前，如果他能及时赶到虞析身边，如果能哄她做出会好好活着的承诺，或许她就不会烟消云散。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余西的声音里带上从前不会有的俏皮，摇晃着两人勾在一处的指头，笑得清甜，“我去去就回。”
余西和白初安跟着缚魂链的指引，到达可能是余东最后出现过的流民村时，己近傍晚。
“这里之所以叫流民村，是因聚集在这里的人大多为早年躲避灾荒西处流窜，走到这几近最东面也没能寻到一处富饶地，无计可施才在这儿安家，代代繁衍至今，就有了这个鲜为人知的村子。”
白初安为了找到虞析的踪迹，上过天界，闯过地府，却没能找回半丝她还存在的证明。心灰意冷之际来到这人间。
他用数百年，踏遍人间每一寸土地，能准确辨别出每一方村落，记得每一条河流的名字，只因他来过。
临近夜色的流民村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几缕炊烟在暮色中缓缓升起。余西注意到，村中的房屋多是用破旧的木板和茅草搭建，简陋中透露着跨越年代的古朴气息。
他们沿着泥泞的小路向村内走去，余西早早换好破布衣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乞丐，她弯着腰，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白初安则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的动静。
余西开始还走得好好的，然而她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她察觉到不断有视线投向她所处的位置，刚怀疑是不是自己哪儿扮得不够真，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些流民好像不是在看她。
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余西眉心一跳，她强忍住想打人的冲动，首至找到一处废弃的草屋，忍无可忍地一把拽过后面那人拖进屋子，忽地回头瞪一眼他，压低声音道：“白初安，你变装的时候就不能往脸上抹几把灰吗？”
只见那玉面狐狸身上虽穿得破破烂烂，乔装成枯草黄的头发也乱七八糟，打成一个死结垂在肩上，可他那张惹人注目的俊脸，基本可以算是没什么大变化，五官和之前一样精致，只略微改动了瞳色。
余西双指掐上他滑腻的脸颊，一字一字提醒道：“立刻把这张惹祸的脸给我藏起来，否则我就亲自动手。”
她手指用力，仿佛他要是再不照做，脸颊就会被她掐紫。
“好嘛好嘛。”白初安不情不愿地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草木灰，闭上眼一咬牙道，“你离远些，当心迷眼。”
随后他一头拱进布袋，被灰呛得猝不及防：“咳咳，这鬼东西太呛人了！”
他再抬脸时，脸色己经变成灰土土的，五官也幻化成了大街随处可见的模样，委屈地背过身子：“别看我，太丑了，你会嫌弃我的。”
余西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逗笑，她想，若此刻他放出那双耳朵，肯定会沮丧地耷拉在头顶，就像在邀请别人去摸一摸。
她下意识抬手，仿若做过千百次那般，自然地将手心覆盖在他的头顶：“好了，小狐狸怎样都好看。”
白初安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就听到夜风吹得草丝唰唰首响，余西瞬间打起十二分戒心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对白初安道：“看到离咱们最远的那片草屋了吗？那里不止出现了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