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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可怜的女子衣裳半敞，跪伏在地面，芙蓉秀面上双颊晕红，眼尾悬着欲掉不掉的泪珠：“公子，扶我起来可好？地上好冷呐。”
见门口的男人不为所动，她微微偏头，露出颈肩的细腻线条，指尖绕着发丝，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魅惑。
余西眸色一暗，展臂反手捂住裴知川的眼睛：“眼不见为净。”
后者闻言勾起唇角，默契地将手心覆在她手背之上：“捂严实些，免得害了眼疾。”
卿玄指尖一挑，刚才还看起来很清凉的女子，转瞬被棉被裹成柱子，直挺挺地定在原地。
她珠泪滚滚，贝齿轻碾下唇：“仙人，你好粗鲁哦。”
她拿腔拿调地开口，岂料卿玄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在掌心聚起真气，隔空挥出一道白光，掀掉她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靡丽秾美的容颜，眼若桃花明媚，朱唇红润，眉间花钿冶艳，衬得那张脸愈发娇艳。
她的额头光洁如镜，连一丝一毫的杂色都没有。
“哎呀！”冬儿惊呼一声，奈何身子动弹不得，只得撇嘴嗔怪道，“没想到你衣冠楚楚，内里却是个猴急的性子，好生无礼，你都吓到人家了。”
卿玄目光落在她脸上，只打量一眼就挪开：“抱歉。”
清冷简单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歉意，余西低声道：“师父，此鬼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卿玄微低身子：“可是手臂有了反应？”
余西轻轻摇头：“她的五官，美则美矣，但放在一处看，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拼凑在一起的。”裴知川打量几眼冬儿，再看看余西，随后低声轻笑两声，“她那双眼睛，不及你万分之一动人。”
“……”余西侧眸看他一眼，犹豫再三还是道，“裴知川，油嘴滑舌不适合你。”
卿玄嘴角微微抽动，他没有替冬儿解开棉被的打算，而是连人带被一起抛至屏风后，淡淡道，“一个时辰后，术法自会解开。”
而床榻之上，陆明月自进门后一直搂着陆生的腰不肯松手，闻着他身上不属于自已的气息，她嫉妒地牙都要咬碎了。
她选择性忽视他从脖子红到耳尖的样子，三两下扒掉他的外衫，凑上前嗅了嗅：“这下好闻多了。”
“团子你……”陆生惊讶得舌头差点打结，像虫子一样在床上挣扎扭曲，“你不生我的气了？”
“谁说不气的！”陆明月小嘴一撅，瞧见他眼底只有欢喜，没有半分责怪，再瞧他乱掉的发丝以及打湿的眼睫，心疼到手足无措，“那药会不会伤及根本啊？她都碰你哪了？你看了她几眼？算了算了，你们先离开，回去以后让裴大哥帮你仔细瞧瞧。”
她拿起陆生的胳膊架在肩上，一手揽上他的腰，带着他从床边站起：“哪里疼吗？有没有受伤？”
见陆生的双腿还能勉强支撑住身体，她轻舒口气，走到门口处待他跨过门槛，她在门内停下了步子。
“团子，你不和我一起走吗？”陆生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你们”，他急急地垂眼去看陆明月，“你不跟我回家吗？”
陆明月对上他眼底的血丝，强忍住想和他回家的冲动，勉强撑起笑意：“陆哥哥，我找到阿娘了，她的命攥在蒙面人手上，所以我暂时走不掉。不过你别担心，我马上就能拿到解药带阿娘一起走，你先出去等我。”
陆生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阿娘？你怎么确定她就是你娘？你当时那么小怎么能记得住？蒙面人心狠手辣，她的话你怎么也敢信？你听话，和我一起走，我们再另想办法救你娘。”
“陆生说得对，你不能独自留在这里。”余西拽了拽裴知川的衣襟，那眼神在说：她听你的话，劝她走。
余西担心，若团子的用途只是引她来的诱饵，现在目的达成，那她就是一颗无用的弃子。
蒙面人杀人都不眨眼，更何况是鬼。她说会夺回一切，那这些东西里，肯定也包括她身边的人。
如果是拉拢或是强留，尚有可挽回的余地，怕只怕她要的是灭亡。
余西牵过陆明月的手，肃然道：“和我们一起走，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陆明月舍不得掌心的暖意，心里有些打鼓，却还是咬咬牙松开她的手，将陆生的胳膊挂在裴知川肩上，目光坚决道：“等事情办完，我一定会回去的。”
陆生心神一悸，嘴里涌上丝丝腥气。他费力地抬起胳膊去抓陆明月，却被裴知川一掌劈晕：“他中了化灵香，若持续心绪不宁，真气一旦逆行，这辈子修为就止步于此了。”
陆明月学着陆生一贯的动作，摸摸他柔软的发顶，然后摘下发髻的绒花塞到陆生怀里，浅笑道：“劳烦裴大哥帮我看好他，告诉他，等下次见面，我要他亲手帮我戴上一朵真正的合欢花。”
三人带着陆生回到小院已是深夜，余西拧着眉头，看一眼裴知川，再看一眼卿玄。每次话到嘴边又归于沉寂。
视线交错半晌，直到蜡烛燃尽大半，她才问出口：“你俩都已看出冬儿不同寻常，为什么还要赞同团子留下？”
“小鬼涉世未深，容易被骗也正常。不给她一次教训，怎么能长记性？”裴知川抬手按上余西皱起的眉头，“安心，你师父已经在那女鬼身上设下诛鬼术，团子不会有事。”
他没说的是，陆明月吃下的那颗丹丸，是青颜取他的三滴精血炼制而成，能解百毒，疗效至少能撑半年。他抓上小鬼手腕时，就发现她也中了毒，但他看小鬼不想提，也就没说，顺手帮她解了毒。
余西目光微凝，一瞬的吃惊后想起来卿玄冒失的举动：“你是为了施术才打掉她的面具？”
卿玄颔首：“那女鬼不知修炼了哪门功法，封印了自身至少一半的鬼气，导致颈侧的血管凸起，并且根根呈黑紫色。”
那时冬儿故作姿态偏头的瞬间，卿玄看到了她长发下掩着的黑紫血管，以及后颈处裂开的一小道血纹，那分明是鬼气淤滞产生的副作用。
所以他在打掉面具时，将诛鬼术施于她身，一旦她欲害人，就会立即牵动身上的术法，经脉爆裂而亡。
余西略作思考，又问：“万一她察觉到被施了术法，自已解开怎么办？”
卿玄浅淡一笑：“不会。这是我独创的秘法，全天下能解此术的，只剩我一人。”还有那个不明不白死在深渊之下的小姑娘。
若她还在，此时定会用平淡的语气笑道：“师父的术法独一无二，终有一日，我会用它斩尽天下邪祟，成为拯救众生第一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