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裴知川跨入门内,见王九一脸惊恐状蜷缩在墙角,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想靠近小家伙问个究竟,谁知王九一见他走过来,吓得退无可退,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瑟瑟发抖,嘴里喊着:“你别过来,你们是一伙的,都别过来啊!”
“王九,你清醒一点。”余西冷声道,“你不过是个最普通的普通人,我们为何要大费周折,先救下你,陪你回到此处,然后再杀你?”
陆生附和道:“对啊对啊,要不是我们救了你,你早就死了!”
余西拿起手帕,在王九瞪圆的双目注视下,毫不在乎地上前,擦掉她脸上的泪渍:“警惕些是好事,但若是非不辨敌我不分,那你不会活太久。”
身后,陆生再次被余西的直白震惊,他拍了拍裴知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就不能管管她?”
裴知川轻巧地侧身一闪,摆脱了陆生试图搭上的臂膀,微笑着说:“她自有她的独特之处,如此恰到好处。”
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王九心绪平静了些,她深深鞠了一躬道:“虽然很对不起,但我说的是真话。那天下令处死我们的,就是余姐姐这样柔中带冷的声音,分毫不差。”
裴知川:“那她还说什么了?”
王九在脑海中细细回顾了当天发生的一幕幕情景,道:“她还说她的手下是蠢货,说主人要的不仅仅是具有相同血脉、长相一致的双胞胎,还要……要一阴一阳,身具仙缘。”
“……”
卿玄的眉头紧蹙,仿佛能将一只蚂蚁夹死于无形之中。他注意到余西询问的目光,于是道:“早日听各界地仙提起村子里有恶鬼作乱,现在看来,作乱之人未必只有鬼。”
裴知川:“还有可能是,仙鬼同谋。”
“正是如此。”卿玄道,“眼下,我们需谨慎行事,不可轻举妄动。”
裴知川:“仙界与鬼域向来互不干扰,若此事真的是两方势力联手,必有我们尚未察觉的契机。我们得先查明他们的动机,揪出内奸,才能再做打算。不过,这需要时间。”
“哇!裴大哥你一介凡人,懂得比我这个小仙都要多!”陆生虽插不上嘴,但他的目光不时地掠过裴知川,心中暗自赞叹。这个男人的谈吐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显得那么自信而有压迫感。
面对如此马屁,裴知川不为所动,只斜乜他一眼:“多读书,你也能变得和我一样厉害。”
卿玄沉吟片刻道:“不妨从仙、鬼两界的边缘势力入手,往往散仙游魂消息最是灵通。”
“那个……打扰一下哈。”团子吞吞吐吐道,“要不你们先暂停一下,王九她……”
余西顺着团子的目光望去,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王九,此刻仰卧于地,脸色苍白如纸。再看团子那副尴尬的模样,就差把“心虚”二字刻在脑门儿上了。
卿玄查探之后,哑口无言。
团子缩缩脖子,不确定道:“她或许是被我吓晕的……吧?”
王九在暮色渐浓之际醒来,目光愣愣地凝视着窗棂,难以置信她之前所见之景。
那时在木屋里,她专心致志听哥哥姐姐们讲话,不由感慨原来话本子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的有仙,也有鬼。
正当她心中暗自诧异,一团蔚蓝的光芒骤然浮现于眼前,旋即一头银丝的少女撕开蓝光,从中缓缓爬出。对上那双火红的双眸,她登时呼吸一窒,就那么昏了过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鬼面对面,会害怕也很正常吧?
门外,团子哀怨道:“哎呀!我就是听你们说话听的太兴奋了,一不小心就现形了嘛!我哪知道她会晕啊!她连卿大哥的剑气都不怕,怎么偏偏害怕我呢!”
团子不满地嘟囔着,掌心逐渐泛起一抹清新的蓝光,自豪地炫耀:“瞧这色彩,既清新又纯粹,哪里会比那白色逊色分毫!”
“确实纯粹。”余西道,“书中也是这么写的,蓝色真气,是为鬼。”
余西一本正经的科普,可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是鬼,她不怕你才怪。”
“唉……知我者,唯陆生也啊。”团子不禁感慨,室内随之响起一阵咳嗽声。
余西率先推门而入,团子则委屈巴巴躲在她身后,偷偷瞄床上的小人,解释道:“那个,你别怕啊,我虽然是鬼,但却是好鬼,不吃小孩子的。”
余西:“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生:“团子终究还是被你带坏……”不等话说完,他觉得身后冷飕飕的,仿佛要被千刀万剐,及时闭上了嘴。
王九再见团子,心里没那么怕了。她想到自已这一晕,怕是耽误了大家的正事,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小,耽误你们的时间了,真的抱歉。”
“别总说对不起,你没有错。”余西将手里的衣服递给王九,“这是我阿娘按你的尺寸,用我的旧衣服改制而成的。天气渐凉,你只穿那一层薄布,会死。”
瞧余西那言行,陆生冤枉地回头看向那两尊大佛:‘看吧,我一点也没说错,她就是这么没人味儿。’
岂料裴知川与卿玄竟似心有灵犀,齐齐向他投去一眼淡淡的瞥视,旋即目光泛起一丝警告。
陆生心里哀嚎:果然,弱者的咆哮只会被当成小猫叫!
饭桌上,大家各怀心事,盘里的菜也变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陆生先打破了这个沉寂,他指指正往嘴里扒饭的王九:“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这小家伙怎么办?”
团子:“自然是要带上她啊!”
余西:“她跟着我们,会死。”
“哎哟哎哟!西西姐你能不能别天天把死挂嘴边啊,听得我的小心脏都快不跳了。”团子做出心脏疼的架势,歪歪斜斜倒在陆生怀里。
“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况且,鬼,没有心跳。话本子是这样说的。”余西补刀道。
“……”
带,或者不带,是一个好问题。她手无缚鸡之力,保护自已都难,更别提护着别人。余西看向非必要不开口的卿玄:“你觉得该如何,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