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的目光锁定一个男人。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身材挺拔,目测三十岁上下。没戴帽子,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觉到他衣着品味不俗。
但他此刻的姿态却有些奇怪——他微微侧身对着学校门口,视线似乎有意无意地追随着走出来的柠柠,当柠柠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个方向时,他又会迅速而刻意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或者低头摆弄手机。这种刻意的回避,反而暴露了他过度的关注。
就是他!
喻青野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推开车门下车,大步流星地穿过马路,径首朝着那个男人走去。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喻青野带着强烈目的性的靠近,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
“先生!” 喻青野几步就拦在了男人面前。
“跟了几天了?挺有耐心啊。说说吧,什么目的?”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喻青野眼中毫不掩饰的戒备和审视,又看了看不远处正疑惑地望向这边的陶苏眠和柠柠,知道避无可避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低沉地开口:“我没有恶意。我…我叫韩豫。”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柠柠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探究,有怀念,甚至…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渴望。
他收回目光,看向喻青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在确认一件事情。柠柠…她…可能是我的女儿。”
“什么?!” 喻青野瞳孔猛地一缩,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喻青野和陶苏眠的脑海中几乎同时闪过一道光。
她们想起来了,陶司然在大学快毕业时,确实曾经短暂地谈过一个男朋友,据说是某个学长,家世好像不错。
当时陶司然提起他,语气带着一种新奇和玩味,说“想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是什么样”。
果然,体验了大概两个月后,陶司然觉得“也就那么回事,没意思”,就非常干脆利落地把人给甩了,联系方式全部拉黑,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家里人都震惊了,问她孩子父亲是谁,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不重要,一个体验品而己”,然后毅然决定生下孩子,理由是“想体验一下当妈妈的感觉”。柠柠,就是那个“体验”的结果。
难道…那个被陶司然当成“恋爱体验品”的学长,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气氛一时凝重又诡异。
喻青野当机立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地方坐下谈。”
她们把柠柠送回家后,找了一家环境清幽、相对安静的咖啡馆角落坐下。
“韩先生,现在可以说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陶苏眠的声音带着冷意,开门见山。
韩豫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似乎在平复情绪。
他放下杯子,目光坦诚地看向陶苏眠和喻青野,没有绕弯子:
“目的?说实话,我自己也还没完全想清楚。”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当年…我确实和陶司然交往过,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我是认真的,非常认真。但她…显然只把我当成一场游戏。被她那样决绝地甩掉,联系方式全无,我一气之下就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出国留学,后来留在那边工作,想彻底忘了她。”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可是…忘不掉。有些人和事,就像刻在骨头里。这些年,我断断续续也谈过恋爱,但总觉得…差了点感觉。司然她…太特别了,像一团抓不住的火,烧过就留下烙印。”
他深吸一口气,“上个月,我因为工作暂时回国。安定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打听她的消息…结果…等来的却是她几年前己经去世的噩耗。”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我去过墓园了…就在你们忌日的前几天…那束郁金香,是我放的。她以前说过,红玫瑰俗气,白郁金香才配得上她。”
他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在墓园,我看到了墓碑上她的照片,还是那么年轻,那么…不可一世。也看到了…柠柠。”
“我算了一下时间…柠柠的出生日期…正好是在我们分手后大约九个多月…我…我控制不住地怀疑…她…会不会是我的女儿?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司然她…她可能根本没把我当回事…但我就是忍不住想确认…想看看这个孩子…”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矛盾、忐忑,还有一丝卑微的期望。
陶苏眠和喻青野对视一眼,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原来墓园的神秘祭拜者是他!
原来柠柠感觉到的“被盯着”,是来自这个可能与她血脉相连的、迟到了多年的“父亲”小心翼翼的注视。
喻明秀自从知道柠柠的亲生父亲韩豫出现后,整个人就有点心神不宁。
趁着柠柠去喝水的空档,她赶紧把外孙女拉到身边,蹲下来,神色是少有的严肃。
“柠柠,外婆跟你说个重要的事。”喻明秀压低了声音,“就是那个来看过你的韩叔叔…以后要是他,或者任何你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单独找你,跟你说带你去玩或者找你妈妈,你千万、千万不能跟着走!一定要找认识的老师,或者立刻给妈妈、给小鱼阿姨、给外婆打电话!记住了吗?”
柠柠捧着水杯,大眼睛眨了眨,虽然不太明白外婆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记住了外婆,我不跟陌生人走。要找老师或者打电话!”
“乖宝,真乖!”喻明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把柠柠搂进怀里,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
她总觉得那个韩豫,突然出现,目的不纯,怕他是来抢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