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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静静地倚靠在槐树洞壁上，她的身体己经有一大半被玉化了，那玉化的部分宛如一层冰壳，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爬升着，越过了她的腰际。
她有些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着将指尖触碰向自己的侧腹。那里原本应该是柔软的皮肤，但现在却变得冰冷而坚硬，就像一块毫无生气的石头。当她轻轻敲击时，甚至还能听到细微的脆响，仿佛这具身体己经不再属于她自己。
“……还有感觉吗？”张天离蹲在她面前，声音低沉而压抑，透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担忧。
洛洛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玉化的部分似乎己经与她的身体彻底分离，不仅带走了她的皮肤和肌肉，连带着所有的知觉也一同消失了。
她努力想要扯动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告诉张天离她没事，但她发现自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而且，随着玉化的边缘逐渐压迫到她的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铁箍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胸口，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在一旁，瑶瑶蜷缩着身体，她的尾尖上原本闪烁着光芒的金铃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为了延缓洛洛的玉化速度，瑶瑶消耗了太多的灵力，如今她连维持人形都变得十分困难，耳畔垂下的发丝正逐渐褪去人类的黑色，变回白泽那标志性的银白色绒毛。
"再这样下去……"牧星河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洛洛心口。
不需要说完。所有人都知道——当玉化抵达心脏，洛洛将彻底变回一块没有意识的月玉。
凤凰琴突然震颤，琴弦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铮鸣。太子长琴的虚影再度浮现，这次比先前凝实许多，脖颈处的断裂痕迹却更加狰狞。
"月圆将至。"他看向洞外渐暗的天色，"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张天离站起身，挡在洛洛前面："还有其他办法。"
"办法？"太子长琴轻笑，残缺的手指抚过琴身断裂处，"追日剑的煞气需要月玉平衡，凤凰琴的残缺需要月玉修补，就连她本身——"虚影突然逼近，"也不过是九凤情魄的容器。你以为拒绝，就能改变她的宿命？"
最后一句话像尖刀刺进张天离胸口。他猛地拔出追日剑，剑锋首指虚影："那就换个宿命。"
追日剑出鞘的瞬间，异变陡生。
剑身突然剧烈震颤，赤红的剑光忽明忽暗，仿佛在挣扎。张天离握剑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剑柄处的桃花烙印竟在灼烧他的皮肤。
"怎么回事……"
一道细小的裂痕出现在剑脊上，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裂痕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就布满了大半个剑身。
太子长琴的虚影露出讥讽的笑："连自己的剑都背叛你。"
张天离死死握住剑柄，掌心被裂口割得鲜血淋漓。追日剑从未如此陌生——它不再是手臂的延伸，而像一头挣扎的困兽，拼命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剑格处的凹槽突然迸发出一道银光，首射向洛洛心口。
"啊——！"
洛洛痛苦地弓起身子，玉化的部分在银光照射下竟开始缓慢生长，向心脏逼近。
棍棍怒吼一声冲上前，石化的右臂砸向太子长琴的虚影。这次虚影没有躲闪，任由石拳穿过胸膛——却在接触的瞬间，反手扣住了棍棍的手腕。
"你以为石化的只有手臂？"太子长琴轻声说，"黑翎羽的侵蚀，早就到心脏了吧？"
棍棍僵在原地。
牧星河突然割破手掌，鲛人血洒向凤凰琴："以血为祭，断此因果！"
琴弦剧烈震动，血珠被震成雾状。太子长琴的虚影晃了晃，似乎受到了影响。张天离趁机挣脱追日剑的抗拒，一剑斩向虚影与琴身相连的灵气纽带。
"没用的。"太子长琴叹息，"月玉不归，琴音不全，你们谁都——"
话未说完，一道银光突然刺入他的眉心。
所有人转头看向光源——
瑶瑶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尾尖的金铃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半片昆仑镜碎片。
"镜……"她的声音仿佛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难以听清，然而这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像失去支撑一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瞬间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太子长琴的虚影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最终无法承受，轰然崩解。
"月圆之夜……"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越来越轻，越来越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们终将面对选择……"随着最后一个字的消散，虚影彻底消失，洞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黑暗中若有若无地回响。
张天离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手中的追日剑上。剑身原本光滑如镜，此刻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这些裂痕非但没有因为太子长琴虚影的消失而愈合，反而变得更深更宽，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
剑格处的凹槽边缘，隐约可见一些细小的玉屑，那是洛洛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张天离凝视着这些玉屑，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痛楚。
洛洛艰难地喘息着，玉化己经逐渐逼近她的心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死亡抗争。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昏迷不醒的瑶瑶，又落在张天离那血迹斑斑的手上，嘴唇轻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如果到最后……"她的声音沙哑而干涩，仿佛被砂纸磨砺过一般。
"没有如果。"张天离猛地打断她，他的声音异常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会找到别的办法。"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裂痕遍布的追日剑插回剑鞘，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痛苦和无奈都一并封存起来。
洞外，第一缕月光穿过云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