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山巅的云海突然被一道金光撕裂。
张天离抬头时,第十日的虚影己经拉满长弓。那支箭矢通体赤红,箭簇燃烧着不灭的太阳精火,箭尾缠绕着九道日冕般的光环——是传说中的落日箭。
"躲开——!"
箭离弦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箭矢所过之处,空气扭曲蒸腾,山石无声化为齑粉。张天离的瞳孔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箭光,追日剑在鞘中发出绝望的嗡鸣。
一道湛蓝身影突然挡在前方。
牧星河双臂交叉,鲛绡衣袍猎猎作响。他脖颈间的鳞片全部逆起,口中吟诵着古老的鲛人咒语。随着咒文加快,皮肤下的血管开始泛起幽蓝光芒,仿佛有海水在体内奔涌。
"海葬!"
箭矢贯入牧星河胸膛的瞬间,一层半透明的海水屏障从他体内迸发。落日箭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箭身上的太阳精火与海水屏障相撞,蒸腾起遮天蔽日的白雾。
"噗——"牧星河喷出一口泛着珍珠光泽的鲜血,双腿跪地。那支箭矢停在他心口三寸处,仍在缓慢前进。每一寸移动都让他全身鳞片崩裂,鲜血顺着衣袍滴落,在岩石上灼烧出一个个小坑。
红衣的陶笛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音律化作有形无质的锁链,层层缠绕落日箭。红衣少女站在悬崖边缘,十指在陶笛音孔间翻飞,新换的玉竹笛弦随着急促的曲调一根接一根崩断。
第七根弦断裂时,落日箭终于停滞不前。但红衣的脸色己经惨白如纸,唇角渗出鲜血。她颤抖着吹完最后一个音符,陶笛"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反噬来得比想象中更猛烈。
红衣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张天离飞身上前,却只抓住她的一片衣袖。少女坠入云海的瞬间,他看见她对自己做了个口型:
"弦...断..."
云海吞没那道红衣的同时,停滞的落日箭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贯穿牧星河的屏障。鲛人闷哼一声,被余势未消的箭矢带飞数丈,重重钉在岩壁上。
"星河!"
洛洛的惊呼声中,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被落日箭击中的岩壁开始融化。赤红的岩浆顺着裂缝流淌,整座瑶山都在震颤。第十日的虚影在高天之上再次拉弓,这次箭尖对准了山巅的凤凰琴。
棍棍的石臂砸碎岩壁,将牧星河连同落日箭一起挖出。鲛人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箭矢残留的力量仍在灼烧他的内脏。更糟糕的是,他全身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
"海水...屏障..."牧星河每说一个字都在吐血,"只能...撑...一刻钟..."
张天离紧紧握住手中的追日剑,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剑格处的月玉纹路微微发烫,似乎在呼应着他内心的激动。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山巅的凤凰琴上,那把琴静静地立在那里,散发着神秘的气息。然后,他的视线转向红衣消失的云海,那片云海翻腾着,像是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突然,张天离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悟。
“洛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能感觉到琴弦的共鸣吗?”
耳鼠少女紧闭双眼,全神贯注地感应着周围的气息。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在云海下面!”她指着下方的云海,声音有些颤抖,“红衣姐姐她……在用身体当弦!”
帝江阿袋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他立刻展开西翼,准备冲向云海去营救红衣。
“来不及了。”张天离的声音冷酷而决绝,他猛地拔出追日剑,“第十日第二箭要来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高空中的虚影松开弓弦。这次射出的不是一支箭,而是九道流星般的火光,覆盖了整个山巅。
牧星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棍棍按住:"别动!你的血..."
"鲛人...秘法..."牧星河染血的手指在空中画出复杂的纹路,"以血...为祭..."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张天离便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猛地冲向了山崖的边缘。他的速度快如疾风,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张天离手中的追日剑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而与此同时,洛洛腿上的纹路也如同被激活了一般,同样绽放出明亮的光辉。
这两道光芒在瞬间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固的月光屏障。这道屏障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将张天离和洛洛紧紧地保护在其中。
就在月光屏障刚刚形成的一刹那,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这些箭矢如同雨点一般密集,带着凌厉的气势,狠狠地撞击在月光屏障上。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箭矢与屏障相撞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剧烈地动荡起来。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这道月光屏障竟然硬生生地抵挡住了如此猛烈的攻击,没有丝毫的破损。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中,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从云海深处传来的陶笛余音。
这陶笛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之音,但其中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哀伤和惆怅。这断弦的旋律如同幽灵一般,穿透层层云层,与凤凰琴的残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当烟尘逐渐散去,山巅上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张天离单膝跪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追日剑深深地插入他身前的土地中,剑身之上又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而洛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的玉化己经蔓延到了大腿处,原本晶莹剔透的肌肤此刻变得如同玉石一般坚硬。瑶瑶的尾尖金铃更是在刚才的撞击中彻底粉碎,化作无数金色的碎片散落一地。
然而,最让人痛心的是,云海之下己经空无一人。只有半截断裂的玉竹笛弦,如同失去了生命的蝴蝶一般,在风中飘摇着,缓缓地飘上山崖,轻轻地落在了凤凰琴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