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谣林砚秋

第3 章 粮票里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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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黄土谣林砚秋
作者:
砚秋林
本章字数:
9096
更新时间:
2025-07-06

第三章 《粮票里的灰》

第一节 灶膛里的灰与针

改花捅灶膛时,灰扑了满脸。她用袖口擦眼,指尖触到硬物——在灶灰深处,挨着烟囱根的地方,有个用破布包着的疙瘩。去年冬天她就发现了,一首装不知道,首到今天揭不开锅,才把捅火棍探进去。

布包被灶灰煨得焦脆,一碰就碎。五张粮票露出来,票面印着"伍市斤",齿轮纹里嵌着玉米渣。改花用纳鞋底的针挑灰,针尖刮过票面,发出"滋滋"响。这针是李秀英给的,针头弯了三道,跟她婆婆的眉毛一个形状。

"你个偷人贼!"婆婆的骂声从窑洞口传来,拐杖敲得地面咚咚响。改花把粮票往怀里塞,灰沾在票面上,像撒了层细盐。婆婆的头巾冲进灶房,蓝布上补着十二块补丁,跟改花的围裙一样。

"娘,我......"改花的话被拐杖打断。婆婆抢过粮票,手指在票面上搓,玉米渣簌簌往下掉。"藏了三年的粮票,"婆婆的唾沫星子喷在改花脸上,"你想拿去换汉子?"改花盯着婆婆指甲缝里的灰,跟粮票上的一个样。

第二节 票面的齿轮与玉米渣

粮票的齿轮纹里嵌着去年的玉米渣,改花数着,共七颗。她想起去年秋收,婆婆蹲在打谷场捡玉米粒,围裙兜里装着半块硬饼。现在饼早吃完了,玉米粒还卡在粮票缝里,像婆婆咽不下的气。

"娘,"改花的手指划过齿轮,"这票......"婆婆把粮票卷成筒,塞进袖筒。"这票是给建国娶媳妇的,"她的拐杖戳着改花的鞋,"你想拿去换针头线脑?"改花看着婆婆袖口的补丁,那是用她的旧衫改的,针脚歪歪扭扭。

灶膛的灰又落下来,盖住了布包的碎片。改花想起王满仓说的"借粮账",那账记在烟盒纸上,藏在墙缝里。婆婆的拐杖敲在灶台上,震落的灰扑在粮票上,把"伍市斤"的字样盖了一半。

"明天去换米,"婆婆把粮票在手里揉,"你敢说出去,就滚回你娘家。"改花盯着婆婆手背上的老年斑,跟粮票边缘的焦痕一样,都是岁月烤出来的。她没说话,只是把纳鞋底的针别回围裙,针尖还沾着粮票上的灰。

第三节 墙缝里的账与灰

改花藏粮票时,墙缝里的烟盒纸掉了出来。王满仓的借粮账用铅笔写着:"改花借玉米三斤,麦面二斤",后面画着算盘。她把粮票塞进去,五张票叠成条,刚好填满缝隙。烟盒纸发出"哗啦"响,惊飞了墙缝里的蜘蛛。

"改花!"婆婆的喊声从院里传来,"猪食煮好了没?"改花用泥块堵墙缝,指甲缝里嵌着灰。账上的铅笔字被潮气洇得模糊,像王满仓算错的工分。她想起上个月借粮时,王满仓说"记我账上",算盘珠子打得飞快。

灶房的光线透过墙缝,照在粮票上。改花数着缝里的灰粒,共三十三颗,跟她嫁过来的年头一样。婆婆的拐杖声近了,她用衣襟擦墙缝,灰沾在布上,像撒了把胡椒粉。

"磨磨蹭蹭干啥?"婆婆的拐杖戳在墙缝下,"再不去煮猪食,饿死你男人!"改花看着墙缝,粮票和账都藏好了,可灰还在往下掉,跟她心里的委屈一样,堵不住。

第西节 借粮账的铅笔与算盘

王满仓的铅笔字在烟盒纸上发潮时,改花正在煮猪食。锅沿的灰掉进猪食里,跟粮票上的一个样。她想起王满仓算借粮账时,铅笔尖断了三次,算盘珠子沾着粥渍。

"改花嫂子,"李秀英端着空碗进来,"哥说没粮了。"改花把猪食舀进盆,灰漂在上面,像层油。"知道了。"她的声音发颤,墙缝里的粮票硌着后腰。李秀英盯着她的围裙,那里别着纳鞋底的针,针尖还沾着灰。

王满仓的算盘声从隔壁传来,打得飞快。改花想起他算工分时,算盘珠子上沾着猪油,跟粮票上的玉米渣一样,都是活人心里的惦记。婆婆的拐杖声又响了,这次敲在猪圈门上,惊得猪嗷嗷叫。

"还不送去!"婆婆的头巾冲进灶房,"想饿死猪换粮票?"改花端起猪食盆,灰水晃荡着。她路过墙缝时,听见里面的粮票和账在说话,像王满仓的算盘和她的针,一个算着,一个缝着,都是这沟壑里活人离不开的营生。

第五节 针尖的灰与婆婆的眼

改花挑粮票上的灰时,针尖戳破了票面。"伍市斤"的"伍"字缺了角,像婆婆掉了的门牙。她用唾沫粘好缺角,灰随着唾沫渗进纸里,跟婆婆眼里的浑浊一个颜色。

"又在鼓捣啥?"婆婆的拐杖敲在锅台上,震得针尖掉在粮票上。改花捡起针,针尖沾着灰,像根烧过的火柴。婆婆的眼睛盯着粮票,跟盯着偷粮的老鼠一样。

"娘,"改花把针别回围裙,"这票......"婆婆抢过粮票,在手里揉。"再动这票,"她的拐杖指着改花的鼻尖,"我让建国休了你。"改花看着婆婆袖口的粮票印,那是她藏票时蹭上的灰,跟灶膛里的一个样。

针尖在围裙上晃荡,改花想起王满仓的借粮账,和墙缝里的灰。婆婆的眼睛眯成缝,跟墙缝一样窄,却能看见她藏在心里的委屈,和粮票上的灰。她没说话,只是把针重新别好,针尖朝外,像根刺,扎在这沟壑里的日子上。

第六节 墙缝的潮与账的痕

墙缝里的潮气洇湿粮票时,改花正在补婆婆的头巾。针穿过蓝布,带出墙缝的灰。王满仓的借粮账在缝里发皱,铅笔字淡了,像退了色的年画。她想起上次借粮,王满仓说"潮了账就不准了",算盘珠子打得啪啪响。

"改花!"建国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公社来查粮了!"改花把头巾扔在炕上,墙缝的灰沾在布上。她跑到墙缝前,用泥块堵得更严实,粮票和账在里面发潮,像她心里的话,憋得发慌。

婆婆的拐杖敲在窗台上,"让他们查去,"她的声音发颤,"咱没藏粮。"改花盯着墙缝,那里的潮气渗出来,把泥块泡软了。建国的脚步声近了,跟公社干部的皮鞋声混在一起,像鼓点,敲在她藏粮票的心上。

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改花听见他在跟公社干部说话。墙缝里的账和粮票在潮水里漂,像两片叶子,载着她的委屈和婆婆的秘密,在这沟壑里的日子上,漂着,沉不下去,也靠不了岸。

第七节 粮票的焦与针的锈

粮票边缘的焦痕在潮水里发胀时,改花正在应付公社干部。干部的手指点着囤底,"这粮咋这么少?"改花的心跳得像鼓,墙缝里的粮票在潮水里泡着,焦痕变软了。

"去年旱......"她的话被婆婆打断。"政府放心,"婆婆的拐杖戳着囤底,"没藏粮。"改花看见干部的钢笔在本子上写,笔尖跟她的针一样细,却能戳穿所有谎言。王满仓的算盘在一旁晃,珠子上沾着灰。

干部走后,改花冲进灶房。墙缝的泥块掉了,粮票泡在水里,焦痕变成了软皮。她用针挑票,针尖锈了,跟粮票上的灰粘在一起。婆婆的拐杖敲在她背上,"让你藏!让你藏!"

改花没躲,只是把粮票贴在胸口。针上的锈沾在票面上,像婆婆骂她的话,洗不掉。她想起王满仓的借粮账,和墙上的灰,突然觉得这沟壑里的日子,就像这张泡了水的粮票,焦的焦,锈的锈,可还得捏在手里,舍不得扔。

第八节 借粮账的潮与算盘声

王满仓的借粮账被潮气泡烂时,改花正在晒粮票。五张票铺在锅台上,焦痕像地图上的河。她用针挑去票面上的锈,针尖断了,跟王满仓算错工分时的铅笔一样。

"改花嫂子,"李秀英捧着晒干的账进来,"账泡烂了。"改花接过烟盒纸,字全花了,像王满仓喝醉时打的算盘。婆婆的拐杖声从窑洞口传来,"晒啥呢?"改花把账塞进灶膛,灰盖住了模糊的字。

王满仓的算盘声又响了,这次打得很慢。改花想起他说"账烂了就算了",算盘珠子上的灰掉进"改花"的格子里。她看着晒半干的粮票,焦痕还在,像婆婆留在她心上的疤。

灶膛的灰又落下来,盖住了借粮账的余烬。改花用针拨灰,想起王满仓的算盘和自己的针,一个算着人情,一个缝着委屈,现在都被灰埋了,跟这沟壑里的日子一样,算不清,缝不牢,最后都成了灰,飘在活人心里。

第九节 针尖的断与婆婆的泪

改花的针尖断在粮票里时,婆婆正在哭。五张票被针戳得全是洞,像筛子。"你个败家娘们!"婆婆的眼泪滴在票面上,跟改花的唾沫一个样,把焦痕泡得更软。

"娘,我......"改花的话被哭声打断。婆婆抓起断针,扎在改花手背上。"这针是我陪嫁的,"她的眼泪掉进针孔,"你用它戳粮票?"改花看着手背上的血,跟粮票上的锈一个颜色。

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改花听见他在跟建国说话。墙缝里的潮气渗进来,把粮票上的泪和血都吸了。婆婆的拐杖掉在地上,她抱着粮票哭,像抱着死去的男人。改花捡起断针,针尖没了,跟她心里的委屈一样,断了,却还疼。

灶房的光线暗了,改花看着婆婆的泪滴在粮票上,把"伍市斤"的字样泡得模糊。她想起王满仓的借粮账,和墙上的灰,突然觉得这沟壑里的女人,就像这根断了的针,和这张破了的票,被生活戳着,泡着,最后都成了带血的灰,飘在这沟壑里,散不去。

第十节 粮票的洞与墙的缝

粮票上的洞在月光下发亮时,改花正在补票。她用细布贴在洞上,针脚密得像王满仓的算盘。婆婆的鼾声从隔壁传来,跟粮票上的洞一样,透着风。

"改花嫂子,"李秀英递过灯盏,"哥说......"改花没让她说完,把补好的粮票塞进墙缝。墙缝里的潮气少了,借粮账的灰烬还在,跟票上的布补丁一个颜色。王满仓的算盘声从远处传来,打得很轻。

月光照在墙缝上,粮票的洞像眼睛,盯着改花的背。她想起婆婆的泪,和自己的血,突然觉得这沟壑里的日子,就是这张补了洞的粮票,和这道堵了灰的墙缝,看着破,却能挡住风,藏住事,让活人在里面,缝缝补补,过下去。

婆婆的鼾声停了,改花听见她在说梦话,"粮票......别偷......"改花摸了摸墙缝,粮票和账都在里面,跟她的委屈一样,被灰堵着,被布补着,在这沟壑里的夜里,发着微光,照着活人走夜路。

第十一节 墙缝的光与算盘的影

墙缝里透出的光映着粮票时,王满仓正在重记借粮账。烟盒纸换成了工分簿,"改花"名下画着五颗星,跟粮票上的洞一样多。改花看着墙上的光,想起针尖断的那天,和婆婆的泪。

"改花嫂子,"王满仓的算盘珠子响,"账记好了。"改花接过工分簿,五颗星用红笔圈着,像粮票上的血洞。婆婆的拐杖声从院里传来,"又在鼓捣啥?"改花把簿子塞进墙缝,光映着红圈,像火。

建国的脚步声近了,改花听见他在问王满仓。墙缝里的光晃了晃,粮票和账在里面说话,像王满仓的算盘和她的针,一个算着,一个缝着,把这沟壑里的日子,算成了星,缝成了洞,却都在这墙缝里,透着光,让活人看见希望,也看见疼。

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改花看见他的影子映在墙上,跟墙缝里的光一样,瘦长。她摸了摸墙缝,粮票和账都在,跟她的心跳一样,在这沟壑里的夜里,跳着,响着,陪着活人,过每一个有光没光的日子。

第十二节 粮票的灰与日子的痕

粮票上的灰终于掉光时,改花用它换了米。五斤米煮成粥,婆婆的碗里漂着油星。改花看着空墙缝,那里只剩下借粮账的灰烬,和针尖的锈。王满仓的算盘声从隔壁传来,算的是"超产奖",跟粮票上的"伍市斤"一样,都是活人的念想。

"改花,"婆婆把半碗粥推过来,"你也喝。"改花看着婆婆的手,那里没了拐杖的茧,跟粮票一样,软了。她接过碗,米香混着粮票的灰味,像王满仓的算盘和她的针,算着,缝着,把这沟壑里的日子,算成了粥,缝成了布,暖着活人的心。

墙缝里的灰烬飘出来,落在粥里。改花喝了一口,灰在舌尖化了,跟婆婆的泪一个味,咸的,却暖。王满仓的算盘声停了,改花听见他在哼秦腔,跟粮票上的齿轮纹一样,曲里拐弯,却顺耳。

日子像墙缝里的光,照在空了的粮票位置,和补好的墙上。改花看着婆婆的碗,和自己的碗,突然觉得这沟壑里的日子,就是这粮票的灰,和粥里的米,算着,缝着,最后都成了活人嘴里的暖,和心里的痕,抹不去,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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