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播出后,安辞的故事在网上引起不小的反响。有人为安屿的温柔动容,也有人翻出那些汇款单和照片,恶意揣测她和安屿的关系,说安屿“脚踏两条船”,说安辞“明知故问博同情”。
最先找上门的是个自称“情感博主”的女人,举着相机堵在安辞家门口:“安小姐,有网友说安屿其实是因为你太强势,才找了南方那个女人做退路,你怎么看?”
安辞攥着门框的手指泛白,刚要关门,对方突然把照片怼到她面前——是那张抱着孩子的女人的照片,旁边配着刺眼的标题:“画家安屿的隐秘情史:北方白月光与南方朱砂痣”。
“这些都是胡说!”安辞的声音发颤。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女人冷笑一声,“不然为什么安屿宁愿打几份工也要给那边寄钱?为什么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南方的?”
安辞猛地想起安沫说过,安屿车祸前确实给表姐打过电话,说的是“下周带小辞去看你们”。这些被断章取义的细节,在网上发酵成不堪的揣测。
更糟的是,有人扒出了南方小镇的地址,一群人涌到女人家门口拍视频,说她“破坏别人感情”,吓得男孩躲在屋里不敢出门。女人打来电话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安辞,这可怎么办啊……小宇吓得连画笔都不敢碰了。”
安辞的心像被狠狠揪住。她去网上澄清,说那些汇款是“替长辈还情分”,说男孩喊“爸爸”只是安屿的善意,可评论区全是嘲讽:“编故事谁不会?”“拿死人洗白,太恶心了”。
甚至有人找到她的画室,在门上泼了红漆,写着“第三者”。安沫气得当街和人吵起来,被推搡着摔在地上,膝盖磕出了血。
“姐,咱们别忍了!”安沫抹着眼泪,“把安屿的录音放出去,把记账本拍给他们看!”
安辞看着那支钴蓝画笔,笔锋上的钴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想起安屿录音频时说:“别让小辞知道这些苦,她该笑得干干净净的。”
如果把那些狼狈、那些挣扎全抖搂出来,安屿会不会难过?
可当她看到女人发来的照片——男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墙上的画被撕得粉碎,角落里的画架蒙着布——她咬了咬牙。
她打开首播,镜头对着那个铁盒子,从安屿的记账本开始念,念每一笔“给小辞”的存款,念“暂借”给表姐的备注;然后按下录音笔,让安屿带着疲惫的笑声、攒钱的雀跃、对未来的憧憬,清晰地传进每个听众的耳朵里。
“她打几份工不是为了养别人,是为了带我走;她寄钱不是因为亏欠,是因为记恩;她瞒我不是因为心虚,是因为怕我跟着吃苦。”安辞的声音很稳,眼眶却红了,“她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勇敢的人,你们没资格用恶意揣测她。”
首播的最后,她举起那张西人牵手的画:“这是安屿没画完的未来,有她的牵挂,有我的归宿,干净又坦荡。”
屏幕上的恶意评论渐渐少了,开始有道歉的声音。那个情感博主删了视频,发了条含糊的道歉。堵在门口的人散了,小镇也恢复了安静。
安辞关了首播,窗外的老槐树落了最后一片叶。她把铁盒子重新锁好,放回老槐树下。这一次,泥土覆盖的声音很轻,像一声释然的叹息。
鱼哭抱着画板跑进来,上面画着片海,海面上漂着个画架,旁边写着:“安屿姐姐说,光总会照进来的。”
安辞摸了摸她的头,远处的快递车停在巷口,是南方寄来的包裹。拆开一看,是男孩画的新画——钴蓝的海里,槐花正一朵一朵地往下落,像一场永不结束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