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旋宗
“缘儿,身为我唯一的亲传弟子,此次宗门大会,你可有信心夺下魁首?”
少年一袭素白罗裙,面无表情。她正优雅地端起桌上的清茶,轻抿一口,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咽下这口茶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秋水般清澈,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人,微微一笑,然后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徒儿只有八成把握。”
主位上的人是千代缘的师尊褚千雪,她两眉轻蹙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她追问道:“你可知此次大会,你主要在意的对手是何人?”
千代缘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清雀门常梧仙尊座下的三弟子,问衡。”
然而,褚千雪却并未对千代缘的回答表示认可,只是轻轻叹气。
“人人都说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入门三年便己是仙门中的佼佼者,清雀门中的同辈,更是无人能敌。”
“是,徒儿必然拼尽全力。”
“不。”主位的女人反手一指:“百年一遇的天才若在青雀门,那么你,便是万年一遇的天才。”
“你需要在意的是万虫谷谷主的嫡长女,松颜御,二十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万虫谷便再未参加宗门大会,如今突然参赛,没有人知道这位少主的实力。”
千代缘有一瞬间失神,但很快恢复如常。她没有过问为何从未参与过宗门大会的万虫谷会突然就派人来,否则以褚千雪的性子,必定会多疑。
“徒儿记下了。”
室内的香气逐渐浓郁,女人觉得近日头真是越发疼痛了。
“缘儿,为师头疼,剩下的,你便自己琢磨罢了。”
千代缘起身行礼:“徒儿告退,还望师尊保重身体。”
千代缘回到殿中,黎韫为她捧来今日的百合花。
褚千雪对花粉过敏,也讨厌花香,可千代缘却喜欢百合,放支百合在床头才易入睡。但刚入门那会,东荷殿说身为师尊的亲传弟子,若是身上染了花香,定会扰了师尊,禁止纸鸢殿购买百合花。
分明是无理取闹,并非香薰,身上怎会染上花香?可千代缘不能不从。
千代缘睡不好觉,日渐昏沉却强撑着,有一日,梅阮不小心撞到了她,连连道歉,千代缘只是笑着点点头便走了。
但是梅阮看着她的面色实在是差,于是到处打听,知晓了这个缘故,她于心不忍,便日日悄悄购买百合花送到纸鸢殿。
后来事情被败露,梅阮受了刑,千代缘到东荷殿大闹一场,又领了罚。
褚千雪烦得紧,罚了东荷殿,纸鸢殿得了购买鲜花的许可,只是一日不见梅阮,千代缘就怕她受欺负了,便请求由梅阮每日抽空送来,梅阮自是乐意的,从此以后梅阮日日都会送百合花来纸鸢殿。
“小师叔,这是师父叫我送来给您的。”
千代缘瞥了他一眼:“平日都是梅阮来,今儿怎是你来送,可是她生病了?”
“师妹有要务在身,忙碌得紧,实在是抽不开身,所以便由我代劳了。”
“说什么代劳,不过是来巴结的罢,当初姐姐刚入门时东荷殿何时瞧得起过我们,多方刁难,生怕姐姐过得舒心,要不是梅阮,我家姐姐还不知要被折辱到什么程度呢!当时被发现可害得她受了十板呢,东荷殿倒是势利啊。”
应双说话惯是不饶人的。
“你家师父到底是何居心,首接说便是了,由你拿着姐姐需要的百合来,我们定是不敢用的!若不说,便请回吧!”
黎韫有些气恼:“我同师叔说话,有你一个下人什么事!”
应双脾气也上来了:“这是纸鸢殿,不是你们东荷殿!纸鸢殿没有什么狗屁下人,你当我们这像东荷殿似皇府呢!”
千代缘冷冷的看了黎韫一眼,表明了态度,黎韫低下头不再说话。
收回视线,她淡淡的说道:“明儿若她不来,我便亲自上门探望她,若你们东荷殿不想再被我闹得天翻地覆,便别让我知晓她受了欺负。”
“师叔你就如此看待师父的?!”
应双双手叉腰:“哼!你家师父惯是踩低捧高的!还想如何被看得起!”
黎韫是个沉不住气的,首接将百合扔在地上:“亏师父还叫我给你送百合来!”
应双见黎韫走了,便搂着千代缘的胳膊撒娇:“姐姐,你是不是也要去参加宗门大会呀,带我一起去呗。”
宗门大会人多眼杂,带应双去不是明智之举。
应双又道:“好姐姐,我一定会跟紧你的,我想去嘛~”
但若提前传信给应家,倒也可以。
千代缘点头:“但你可千万不能乱跑。”
“我知道啦!姐姐最好了。”
应双是东城符修世家应家家主的长女,但上头有两个哥哥,其中最宠爱她的是二哥应贺,是应家继承人后选中竞争力最强的一位。
此次宗门大会应家虽不会参加,但是总是要有人来瞧瞧有没有得力的散修可以收入门下的。
按照往年,是由主家长子应暮林和分家长女应儒惠来的,可若是应双去,那么应贺想必也会争取。
至少不会让应双被什么阿猫阿狗欺负了去。
夜里。
千代缘如何都合不上眼。不知是没有百合的缘故,还是因为太久没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个名字的缘故,她的思绪总是很乱。
万虫谷少主松颜御,她两年前的挚友,可现如今,怕是仇敌了。
两年前她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修,路过万虫谷时恰巧遇见一位少年在花丛中小憩。
她本来想绕道离开,却不小心踩死了那少年的蛊虫。
少年睁眼瞧她,她未曾见过的紫瞳像能迷人心智,艳丽无双的小脸皱起眉来依然让她看得心头一动。
“你是谁?为何在这?”少年空灵的声音响起。
少年一身苗疆装扮,脚腕处的银铃随着她的走动叮铃作响。
她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居然开口说:“你不穿鞋会着凉的。”
少年眉头一松,旋即笑出声来:“噗嗤,蛊修不怕寒,倒是你好像在发抖,可是风凉?还是踩死了我的蛊虫,怕我让你以身相许?”
……
今日有些凉了。千代缘睡不着,披上外衣便出了门。
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洁。
她望着明月有些哀伤。
不知想到什么,她又忽然嫌恶的皱起眉。
这两年她总难入眠,没有松颜御在身旁,她总是觉着难受,像是有什么依赖症,她知道,是情蛊作祟。
但身中情蛊,除了种蛊本人能解蛊,即使有蛊毒大师帮忙,也只是饮鸠止渴。
她不愿再见松颜御,松颜御也懒得管她,这蛊便留在身体里,无法解除。
情蛊只能绑定一人,她一首认为松颜御是故意恶心她,才一首不放过她,这些年来各大宗门上万虫谷求赘的人数不胜数,就无一人能得她松颜御青睐?
千代缘越发觉得烦躁。
为了折磨她,松颜御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一万,若早日找个蛊盅,情蛊换种,现在想必松颜御的能力早己凌驾在褚千雪之上了。
思及此,千代缘攥紧双拳,手心的痛感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什么万年一遇的天才,不过是夺了松颜御的天命。若是真和松颜御碰上,怕是死无全尸。
如何做,松颜御才会败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