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七简介
杨小七的童年校园记忆,并非朗朗书声,而是常伴欺凌的阴霾。年少的他在同学间显得格格不入,屡屡成为被取笑、被推搡的对象。这份屈辱在心中悄然滋长,最终扭曲出一个危险的念头:“为何总是我被欺?别人做得,我便做不得?”
这念头一旦生根,便如野草般疯长。更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并非孤立无援。家族中,叔叔曾是地方上赫赫有名的“牢头”,在那个年代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表兄弟数人,亦是地方横行的一霸。这份看似“强大”的家族背景,成了杨小七眼中现成的“资源”与倚仗。他仿佛突然握住了力量的权柄,急于挥霍。
于是,心境陡变。那个曾经瑟缩的身影,开始挺首腰板,试图将过往承受的屈辱加倍奉还他人。他学着叔叔和表哥们的做派,试图在校园内外建立起自己的“威势”。家族的“名声”成了他无形的盔甲,也助长了他乖戾的气焰。他不再满足于自保,反而主动寻衅,将拳头挥向更强者,试图用反抗霸权证明自己己非昔日的弱者。
然而,这条歧路终究吞噬了他的未来。沉溺于模仿“老大”的威风,终日混迹街头,心思早己远离课堂。书本上的知识变得遥远而陌生,学校的纪律成了束缚的枷锁。学业荒废,课堂缺席,最终,杨小七未能完成高中学业,便早早告别了校园。家族赋予的所谓“资源”,并未带他走向光明,反而将他引向了一条偏离正轨的昏暗小径,早早断送了求学的路途。
2000年夏,GY市
证券营业厅里人声鼎沸,空调也压不住那股燥热。一群老头老太围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他就是杨小七,刚从本地财经学院高职毕业——说白了,就是高中没念完,花钱混了个文凭。揣着从家里要来的5000块钱,他扎进了股市,每天做着发财梦,懵懵懂懂地混日子。那副斯文白净的模样,倒让大爷大妈们觉得他挺靠谱,杨小七也乐得享受这份被簇拥的感觉。
“今天这个大江机电,板上钉钉涨10%!不翻倍不下车!”杨小七盯着缓慢滚动的行情屏幕,语气笃定。
“小杨啊,中午一起吃饭!”一个老头满脸红光地招呼,“咱们几个老家伙最近可都指望着你呢!”
这,就是杨小七的日常。外人看着风光,内里却是一片浑噩。
下午三点,收市钟响。杨小七走出营业厅,一头撞进毒辣的日头里。他叹了口气,摸出一根蓝黄烟点上,深吸一口,顶着烈日,一步一步往家挪。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回到那个拥挤的“家”。42平米,硬是隔出三室一厅一卫,杨小七常感慨当年设计师的“鬼斧神工”。父亲常年出差,母亲下岗在家。
“回来了?你爸一早又走了,说想法子给你找工作…唉,都怪妈没本事…”母亲的声音带着歉意。
“没事,妈,我现在挺好,你别急。”杨小七连忙宽慰,转身进了自己那间小屋,关上门,眼眶就红了。一股无力感沉沉压下来。他想起95年刚毕业那会儿,在股市里痴心妄想去追一个上市公司老总的女儿,结果人没追上,反被另一个大他八岁的女职员“截了胡”。情窦初开的他,稀里糊涂就和这女人谈了五年。后来,女人年纪渐长,看他依旧一事无成,终究还是散了。这段感情留下的,是无尽的懊悔和更深的茫然,让他彻底滑向了“混吃等死”的深渊。
“嘘——!”窗外传来熟悉的口哨声,是发小钟石。
“你小子又干嘛?”杨小七开门,挤出点笑。
“带你去个好地方,包你开眼!”钟石不由分说,拽着他就走。没多会儿,两人停在一栋旧楼下,斑驳的招牌上写着“婚姻介绍所”。
杨小七瞪圆了眼:“搞什么名堂?”
“瞅你失魂落魄的,日子过得稀里糊涂。这儿没准能碰上个‘贵人’呢?走走走!”钟石连推带搡把他弄了进去。
屋里倒是热闹,男男女女分坐几桌,像在“配对”。一个中年妇女热情地迎上来:“哟,两位大帅哥!来来来,这边坐!”一番天花乱坠的介绍后,“会员费200,包你一周一次机会,成为我们这儿的台柱子!”稀里糊涂地,两人交了钱成了会员。
几个月下来,相了不少人,最后竟真成了一桩——女方叫刘惠清,微胖,搁平时杨小七未必看得上。可失恋后的他,心灰意冷,觉得“是个女的就行”。阴差阳错,两人竟结了婚。刘惠清父母是央企高层,婚后很快把杨小七安排进了下属的房地产公司。
那正是房地产的黄金年代。杨小七也算争气,埋头干了几年,竟也混成了中层干部。女儿杨小漫的出生,给这个小家添了喜气。然而,妻子刘惠清身体底子差,大病小病不断,沉重的医疗负担和心理压力,像山一样压在杨小七肩上。唯一的光亮是女儿杨小漫,从小聪颖懂事,成绩拔尖,成了他灰暗生活里唯一的盼头。女儿最终不负众望,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学,妻子的身体也奇迹般地渐渐好转。杨小七刚想喘口气,时代的浪潮又打来了。
随着国家政策调整,央企逐步退出房地产市场,杨小七的单位转型成了物业公司。他这个“中层”,自然没了位置,收入一落千丈。挣扎了几年,杨小七最终选择了买断工龄,离职。
2025年。
离开单位时,他揣着买断得来的三十几万和提取的同等数额公积金。在这个小城,精打细算,或许能撑到十年后领退休金的日子。生活陡然空了下来,每天看看股票,日子倒也过得飞快。女儿己经大二了。不知是离职后心态松弛了,还是缺乏运动,曾经身高1米72、体重130斤还算精神的杨小七,如今体重飙升到160多斤,还查出了高血压。
五十岁的杨小七,站在人生的终点回望。前半生随波逐流,被命运推着走,也曾抓住时代的尾巴攀上过高点,最终又重重跌落。手里攥着那点积蓄,身上背着甩不掉的赘肉和高血压的药瓶。窗外的城市日新月异,而他,似乎己被定格在这方寸之间。未来十年的等待退休之路,是安稳的港湾,还是无声的沉默?他望着窗外,一时竟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