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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的夜愈发深沉，寒风裹着零星的雪粒拍打在洞口。林远紧握着父亲留下的匕首，听老周讲述着抗联在山林中的斗争。突然，远处传来犬吠声，老周猛地起身，吹灭篝火：“是日军的巡逻队，我们得马上转移。”
林远跟在老周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积雪。月光透过树枝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每一片晃动的阴影都像极了日军的刺刀。老周走得很快，却不忘时不时回头确认林远的状况，他的皮靴在雪地里几乎没有发出声响，而林远的草鞋早己被雪水浸透，双脚冻得失去知觉。
转过一道山梁，前方出现一条结冰的溪流。老周正要示意林远噤声，对岸突然亮起几束手电筒的光。“趴下！”老周一把将林远按进雪堆，两人紧贴着冰面。日军的交谈声随风飘来，夹杂着军犬的低吠。林远感觉胸口的积雪被压得越来越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八嘎，这么冷的天还要巡逻！”一名日军士兵抱怨道。“少废话，抗联的余党说不定就藏在附近！”军官的呵斥声传来。林远能看见军靴踩在冰面上的裂痕，军犬的鼻子几乎要凑到他的头顶。老周悄悄摸出腰间的手枪，保险栓被轻轻拨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军犬突然狂吠起来，挣脱绳索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日军士兵们乱作一团，朝着黑暗中胡乱开枪。老周趁机拉起林远，两人猫着腰沿着溪流狂奔。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在冰面上溅起串串火星。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躲进一处废弃的伐木窝棚。林远瘫倒在地，这才发现手掌被冰棱划出了几道血口子。老周从怀里掏出一块冻硬的苞米饼子：“吃点东西，天亮前我们得赶到鹰嘴崖。”林远咬了一口饼子，牙齿几乎要被硌掉，可饥饿让他顾不上疼痛。
窝棚外，风雪越发肆虐。老周警惕地盯着西周，突然低声说：“有情况。”林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雪地里出现几行新鲜的脚印，不是日军的皮靴印，而是一双草鞋留下的痕迹。老周眉头紧皱，摸出手枪慢慢靠近。
“等等！”林远突然拉住老周，“这脚印，是二柱哥的！”他想起村里的二柱哥，因为脚大买不到合适的鞋子，总是自己编草鞋穿，而这串脚印的大小和形状，与二柱哥的一模一样。两人循着脚印追去，在一棵老树下发现了蜷缩着的身影。
是二柱哥。他的棉衣被撕得破破烂烂，腿上有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在雪地上凝成黑红色的冰痂。“快走...日军的...马队...”二柱哥气若游丝，看见林远时，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阿远，你爹...他临走前让我...护着你...”话未说完，头一歪，没了气息。
林远跪在雪地里，泪水砸在二柱哥渐渐冰冷的脸上。老周沉默着脱下外套盖住尸体：“他是条汉子。”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和日军的呼喝声。老周拉起林远：“我们不能久留，二柱用命换来的时间，不能浪费。”
林远最后看了一眼二柱哥，将父亲的匕首别在腰间，跟着老周冲进风雪中。逃亡的路还很长，每一步都充满危险，但少年的眼神却愈发坚定——这片黑土地上，有太多人为了生存和尊严流血牺牲，而他，绝不能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