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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淑敏：人生如同胶片，一旦感光，便不会消失，你不能毫发无损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出自《西藏，面冰十年》
* * * * *
相比程穗，季晓芙显得比较保守内敛，虽说她骨子里经常想一些胆大妄为的事，内心戏多如牛毛。
但，内里是内里，表象是表象，像程穗那样的大胆首白，她还真做不到。
可能，她就是别人口中的“表里不一”吧……
烤肉宴结束前，程穗还回忆起了高中往事。
她说起对杨逍最大的印象：“妥妥的学霸来着，各科成绩都很好，尤其是数学，几乎是次次能考满分的变态！他还代表学校参加过省里的奥数竞赛，拿过奖。”
她这话让季晓芙顿时沉默了。
岳盈盈在一旁拍手笑道：“晓芙你听见了吗？杨逍数学满分耶！和你刚好互补！”
即使岳盈盈高中时在隔壁学校，也曾耳闻过季晓芙数学考个位数的事迹。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简首让季晓芙想掐死她。
程穗没能绷住，提起旧事扑哧一笑：“你运气确实不太好，毕竟光是选择题蒙得好，也能蒙出个两位数来。”
“……”
因为数学差这回事，季晓芙没少被嘲笑。
她为此定义：数学是她高岭之花万人迷的生涯里最大的污点！
程穗嘲笑完又安慰她：“不要在意这些啦，反正你又不教小学生数学。”
晓芙辩驳道：“小学一年级的数学我还是教得了的好么，当时去支教也教过数学课，我学生还考了满分嘞！”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显得越好笑了。
岳盈盈毫不留情地说：“你也就能教教小学数学了，再往上教还得了？那不得一个班的个位数？”
“……”
季晓芙想仰天长啸，数学这种东西能不能放过她？
好在后面，话题总算绕开了数学成绩。
只是和杨逍的数学满分……对比显得惨烈了起来……
其实季晓芙也能勉勉强强称得上半个学霸，因为她偏科非常严重。
她文科出奇得好，一生败在数学上。
不对，准确点说，是败在理科上，因为她的理科，没有一项能拿得出手。
季晓芙将这些都归咎到自己的家庭环境中。
因为她一大家子都是搞文学和艺术的，她只受过文艺熏陶，完全没有理科生存的空间。
就连去祖父家贺寿，都要被八十岁的老爷子带领着吟诗作对，饭桌上玩的是飞花令。
寿宴那日下雨，所以以“雨”为题。
老爷子一句“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堂哥季昭行差点没接住，勉勉强强吐了句：“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
季晓芙对此倒是信手拈来，一句“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惹得季昭行对着她挤眉弄眼。
现在想来，如果她对数学的各类公式运用，也能像对诗句运用一样自如，那该有多好呀……
岳盈盈评价她和杨逍互补，实际上根本不准确，她的理科，就是再来十个杨逍，怕是也补得够呛。
正惆怅呢，程穗突然拍了拍脑袋“唉”了一声，对季晓芙说：“说起来，你高中时应该也认识杨逍呀，我们不是还一起去参加夏立营了吗？”
季晓芙被她说愣住：“夏立营？”
程穗说：“是啊！我差点给忘了，就我俩认识的那个夏立营里，杨逍也在。”
季晓芙呆住了，愣是回忆不起来。
程穗拍着胸脯打包票：“等我回去给你找找夏立营的照片！”
千禧年过后，数码相机逐渐兴起，但程穗有个摄影世家出身的老爸，更加推崇胶片所带来历久弥新的质感。
程穗的摄影爱好也是遗传了她的父亲。
当年参加夏立营，她抱着她的宝贝相机到处拍照，想当年，胶卷的价格还没有被炒成如今的天价，所以她摁起快门来毫不手软，留下了很多照片。
这照片现在看来，显得格外珍贵，因为记录下了人生。
“人生如同胶片，一旦感光，便不会消失，你不能毫发无损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穗将夏立营的所有照片打了个压缩包，发给季晓芙。
全部都是胶片的扫描版本，经过时光和数码扫描的碾压，右下角的方块数字似乎闪着橘红色的荧光。
那是照片的时间和日期，仿佛穿过那串小小的代码，可以回到照片里的那一天。
季晓芙在那个压缩包里看见了高中时的自己，那是她和程穗第一次见面。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程穗时的情形。
程穗端着个很复古的相机，看见她时，嘴巴张的似乎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去，冲着她连连吸气。
等缓过劲后便追着晓芙问，可不可以给她拍张照，季晓芙当时笑了一笑，答应了她。
这是她们友情的开端。
据程穗本人自述，当时看到季晓芙惊为天人，疯狂迷恋她的颜值。
那会儿，宋以峰和程穗刚刚高一，还没有开始恋爱，但己经有了感情的萌芽，他有些吃味，甚至一度怀疑程穗是不是喜欢同性，看上季晓芙了。
他这一想法让程穗得知后，被追着好一顿撵打：“你别破坏我和美女学姐的真挚友情！”
季晓芙看着照片，似乎都觉得自己青春了起来。
她快速掠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
终于，在一张合照里找到了一个疑似杨逍的身影，那个人的五官虽然很稚嫩，但轮廓和杨逍很像，只是身高不高，看上去，甚至比照片里的自己还要矮一点。
她有些懵，反复看了很多遍，甚至还放大截图发给程穗，问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程穗斩钉截铁地回复她：“就是杨逍。”
接着，她十分体贴地发来一张她高一军训时的合影。
合影上有名字对应。
晓芙按着照片上姓名对应的位置看了又看，两张照片翻来覆去地对比，仔细辨认五官。
她下定结论，两张照片上的人确实都是杨逍，可就是不知道少了些什么，明明是他，但又不太像现在的他。
接着，她翻出之前程穗发来的毕业照，三张照片放在一起，呆呆地看了半晌。
高一军训的照片上，杨逍站在男生组第一排的最角落，高三毕业的合影上，杨逍站在男生组最后一排的中间。
众所周知，校园里这样的大集体合影，都是按照身高排先后的。
高一到高三，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他变化如此之大……
季晓芙长叹一声：“我的妈呀，原来不光是女大十八变，男大也是十八变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