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5月25日,广州城的暑气愈发炽烈。街道上,抵制葡货的标语在烈日下卷曲,油墨被晒得发黏。林雨棠站在果栏街的工会临时据点里,将一叠叠传单分给工友,指尖被纸张边缘割出细小的血痕。三天前沈砚秋留下的胶卷藏在她贴身衣袋里,沉甸甸的,像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林姐,财政厅的账本又对不上了!”年轻女工阿香抱着账簿冲进来,“上个月拨给纺织厂的罢工补贴,足足少了两千大洋!”林雨棠翻开账本,目光扫过一串陌生的名字——这些经手人,竟都是粤军某部军需官的亲属。
与此同时,广州高等检察厅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铅。陆昭然将海珠桥工程的造假证据拍在桌上,瓷器茶杯在震颤中发出细微的脆响。“这些钢材供应商,背后都站着省府要员。”他看向检察长,“如果继续查下去......”
“够了!”检察长猛地合上卷宗,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躲闪,“孙大总统与陈炯明即将决裂,此时追查贪腐,无疑是火上浇油!”陆昭然的后槽牙咬得发疼,父亲书房里那夜的对话又在耳边回响——原来整个检察系统,早己成了腐败的遮羞布。
白云山军营中,霍震山对着军事地图沉思。电报机传来的滴答声中,他收到澳门方面的密电:葡方承诺追加三百万银元,条件是广州停止对“五·二九”惨案的声援。副官推门而入:“叶师长下令,三天内必须解决军饷缺口。”霍震山的手指重重按在香港汇丰银行的标记上,那里藏着五千万赃款的秘密账户。
夜幕降临时,广州的茶楼依旧人声鼎沸。沈砚秋坐在二楼角落,将一杯普洱推给对面的黑衣人。“财政厅的金库己经空了。”他压低声音,“陈炯明准备用澳门的贿款填补亏空,但有人想独吞这笔钱......”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黑衣人塞给他一张船票:“今晚就走,他们要灭口!”
林雨棠在纺织厂的阁楼里,小心翼翼地冲洗胶卷。昏黄的煤油灯下,一张张照片显影:澳门葡方代表与广州官员的密会、装满银元的木箱被搬进粤军仓库、沈砚秋签字的假账文件......突然,木板传来细微的响动。她迅速藏起胶卷,却见陆昭然翻墙而入,怀中的账本副本还带着雨水。
“我需要你的证据。”陆昭然抹去脸上的水痕,“我父亲被他们设计成替罪羊,而真正的主谋......”他的目光落在林雨棠手中的胶卷上,两人对视的瞬间,窗外炸响一声惊雷。
与此同时,霍震山站在陈炯明的书房外,听见屋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孙文要断我们的生路!”叶举的吼声穿透门板,“五千万必须尽快转移!”霍震山握紧了腰间的枪,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当政治野心与贪腐利益交织,广州城的每一寸土地,都将成为权力倾轧的修罗场。
雨越下越大,打在骑楼的瓦片上噼啪作响。林雨棠和陆昭然在阁楼里拼凑着证据,他们不知道,此时沈砚秋正被杀手围堵在码头;霍震山在黑暗中举起了枪,对准的却是自己的副官;而孙中山在总统府内,即将收到那份改变命运的密报。暗潮在无声中翻涌,每个人都在时代的旋涡中,走向注定的殊死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