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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处的夜雾像块湿冷的裹尸布，裹着杨锋小队潜行的轨迹。杨锋趴在腐叶堆上，望远镜镜片映着日军炮兵阵地的探照灯，光柱在树冠间切割出惨白的扇形。他身旁的猴子正用匕首削着炸药引线，指节因紧张泛白：“头儿，上次用臭豆腐弹熏鬼子炊事班，这次换迷药加炸药，咱这招算不算‘香臭双煞’？”
“闭嘴！”杨锋肘击猴子肋下，目光没离开阵地里那排锃亮的九二式步兵炮，“苏白，迷药挥发性够不够？鬼子哨兵换岗还有三分钟。”
蹲在三棵古柏后的苏白没抬头，指尖捏着晒干的曼陀罗粉末，正往浸过烈酒的麻布包里掺：“放心，掺了湘西赶尸匠的‘醉仙散’，就算骡马闻了也得打三个晃。”她腕间的银镯子滑到小臂，那是去年从鬼子翻译官手上缴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突然，山谷深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正是老刘和老赵伏击日军补给线的方向。探照灯猛地转向声源，阵地里的日军哨兵端枪小跑起来。杨锋瞳孔一缩：“时机到了！猴子，跟我摸掉右翼岗哨；苏白，你从左翼撒药，重点往炮位上风头走！”
三人如狸猫般分开。猴子贴着弹药箱潜行，帆布包里的炸药撞得金属叮当响，他咬牙从怀里摸出块馊窝头塞进缝隙。杨锋则用军刀挑开铁丝网，刀刃刚触到铁丝就听到身后闷响——一名日军哨兵捂着脖子倒在苏白脚边，她手里的迷药吹管还冒着青烟。
“动作快点！”杨锋低吼。苏白解下腰间布袋，猫腰绕到炮位后方，手腕翻转间，淡绿色粉末乘着夜风飘向正在装填炮弹的日军。两个鬼子揉着眼睛打哈欠，突然腿一软栽进炮坑里。
“八嘎！什么东西？”炮兵队长挥着指挥刀冲过来，杨锋甩手甩出三枚飞蝗石，正中对方手腕。趁其吃痛松手，猴子抱着炸药滚到炮架下，导火索嘶嘶冒火。杨锋拽着苏白往壕沟里一滚，巨响瞬间撕裂夜空——九二式炮管像断翅的鸟，拖着火星砸进弹药库。
“撤！”三人猫腰冲进密林，身后传来日军混乱的喊声：“毒气！是毒气攻击！”苏白边跑边往草丛里撒辣椒粉，呛得追兵连连咳嗽。跑到安全的山坳时，猴子突然指着远处笑：“头儿你看！”
火光中，日军炮兵阵地己成一片火海，探照灯柱歪歪扭扭地扫着夜空，像垂死挣扎的巨蟒。杨锋靠着树干喘气，额角的血顺着刀疤滑进衣领——那是去年在平型关留下的纪念。苏白掏出金疮药想给他敷，却被他摆手拒绝：“先顾好你的镯子，别跑掉了。”
这时，胖子背着半袋臭豆腐弹从灌木里钻出来，气喘吁吁地晃着酒壶：“可算赶上了！刚才炸炮楼时顺了鬼子军官的威士忌，咱得润润喉。”猴子抢过酒壶灌了一大口，突然指着远处骂：“狗日的来了！”
二十多个日军端着刺刀追进山谷，领头的军曹举着信号灯狂闪。杨锋冷笑一声，从胖子布袋里摸出块黑黢黢的“炸弹”：“猴子，去把他们引到西北坡的臭水坑；苏白，准备‘醉仙散’升级版。”
十分钟后，西北坡传来日军的叫骂声。杨锋点燃引线，将臭豆腐弹抛进臭水坑——墨绿色的腐水混着刺鼻的酸臭味冲天而起，比迷药更厉害的“生化武器”让日军当场 puking，举枪的手都在抖。苏白趁机甩出三把掺了曼陀罗的飞镖，追兵顿时倒下一片。
当西人在汇合点生起篝火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胖子把缴获的日军地图铺在石头上，杨锋用树枝圈出下一个目标：“鬼子的军火库在鹰嘴崖，下次咱用‘烟熏加爆破’，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立体打击。”
猴子往火里扔了块马肉干，突然想起什么：“头儿，上次你说等打赢了，要带我们去延安看宝塔山？”杨锋望着跳动的火苗，疤痕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不光要看宝塔山，还要让全中国的老百姓，都能在自家炕头睡安稳觉。”
篝火堆里的马肉干烤得滋滋冒油，胖子用刺刀戳着肉串嘟囔：“鹰嘴崖那地方我去过，悬崖半腰凿了山洞当军火库，洞口架着两挺歪把子，比娘们儿的眼线还难摸。”他灌了口威士忌，酒液顺着胡茬滴在地图上，晕开一片暗黄的渍——那是去年在忻口战役中缴获的日军作战图。
杨锋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崖壁轮廓：“硬攻等于送人头。苏白，你那‘醉仙散’能不能做成烟雾弹？”
“得要火硝和硫磺。”苏白拨弄着篝火，火星溅在她腕间的银镯子上，“上次从鬼子军医处顺了半箱氯仿，混曼陀罗粉能做出‘迷魂烟’，但得有人把烟送到洞口。”
猴子突然一拍大腿：“用蜂箱！上次路过山坳见着野蜂巢，咱把迷药撒蜂房上，点着了往洞口扔，鬼子要是开枪，蜜蜂全得扑他们脸上！”他越说越兴奋，掏出弹弓晃了晃，“再配上我的‘铁砂辣椒弹’，保准他们哭爹喊娘。”
凌晨的雾霭像浓墨般浸染鹰嘴崖。杨锋趴在崖顶的岩缝里，望远镜里的日军哨兵正抱着枪打盹，钢盔上落了层薄薄的露水。苏白蹲在三棵并排的松树后，将氯仿与曼陀罗粉按比例倒进竹筒，胖子则用破布裹着野蜂巢，往上面浇煤油。
“准备点火！”杨锋压低声音。猴子猫腰跑到崖壁侧方，弹弓“嗡”地一声射出枚裹着辣椒粉的泥丸，正中哨兵钢盔。“八嘎！”哨兵骂骂咧咧地抬头，正好看见胖子点燃的蜂箱滚向洞口——成千上万只野蜂裹着白烟冲出，翅膀振动声像擂鼓般炸响。
“毒气！又是毒气！”日军哨兵连滚带爬地往洞里缩，却被蜂群追着蛰得满脸包。杨锋趁机甩出绳索钩爪，带着三人滑下崖壁。苏白将竹筒里的迷魂烟对准通风口点燃，淡紫色的烟雾顺着石缝往里钻，洞内很快传来呛咳与倒地声。
“猴子，炸门！”杨锋话音未落，猴子己将捆着雷管的臭豆腐弹塞进石门缝隙。巨响过后，石门塌了半边，腐臭味混合着硝烟灌满山洞。西人猫腰冲进洞，只见十几个日军士兵捂着喉咙在地上抽搐，弹药箱堆得像小山，箱盖上印着“东京芝浦制作所”的字样。
“好家伙，全是迫击炮弹！”胖子踹开一箱弹药，突然指着洞壁角落喊道，“头儿你看！”
岩壁上用刺刀刻着歪歪扭扭的中文：“民国二十七年，李老栓带全村壮丁被鬼子逼死于此。”字迹深浅不一，显然是用血肉写成。杨锋的手指抚过刻痕，平型关战役留下的刀疤突然一跳——那年他所在的连队被日军围困在山坳，老班长临终前也是这样在岩壁上刻下遗言。
“把炸药全搬出去，堆在洞口。”杨锋的声音发哑，“给李老栓他们报仇。”
当最后一箱弹药被搬出山洞时，洞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机枪声。猴子扒着石缝一看，脸瞬间白了：“是鬼子的骑兵队！领头的戴白手套，腰上挂着指挥刀！”
苏白往弹夹里压子弹，银镯子撞在岩石上叮当作响：“那是野田大佐的卫队，上次补给线被伏击后，他就发誓要把咱们碎尸万段。”
“正好，送上门来。”杨锋从胖子布袋里摸出枚特制炸弹——外壳裹着辣椒面，里面塞满了碎玻璃。他转头看向三人，疤痕在火光中像条游动的红蛇：“胖子，你去崖顶埋‘蜂鸣雷’；猴子，用弹弓引他们进洞；苏白，准备‘醉仙散’喷雾。”
十分钟后，野田大佐带着五十名骑兵冲进山谷，马蹄声震得崖壁簌簌落石。他勒住缰绳，白手套指向冒烟的洞口：“搜查！一定要找到杨锋小队的尸体！”
话音未落，一枚辣椒玻璃弹在马队前炸开，红雾瞬间笼罩前排骑兵。战马受惊扬起前蹄，嘶鸣声混着士兵的惨叫。猴子趁机在洞口点燃第二箱蜂箱，野蜂裹着迷魂烟扑向日军，骑兵们纷纷落马，却又被洞内地雷的引线绊倒——胖子在崖顶扯动绳索，埋在草丛里的蜂鸣雷接连炸响，模拟出千军万马的动静。
“有埋伏！撤退！”野田大佐的白手套被蜂群蛰得血红，他拔刀砍死身边乱窜的士兵，却看见杨锋站在洞口的火光中，手里举着导火索正在燃烧的炸药箱。
“轰——”
鹰嘴崖的夜空被火光撕裂，军火库的爆炸像春雷般滚过山谷。杨锋被气浪掀倒在石缝里，耳朵嗡嗡作响，却看见苏白爬过来给他包扎手臂的伤口，胖子举着酒壶往他嘴里灌，猴子则把捡来的日军军旗撕成了绷带。
“头儿，你看！”猴子指着东方。
晨曦中，山谷里升起无数火把，那是闻讯赶来的村民和游击队。老刘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出，老赵背着缴获的三八大盖，两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笑。不知谁在远处唱起了《游击队之歌》，歌声顺着山风飘向天际，惊起一群衔着露珠的山雀。
杨锋摸了摸额角的刀疤，又看了看苏白腕间的银镯子——那上面刻着的“昭和十五年”字样，在朝阳下渐渐模糊。他从口袋里掏出半块硬邦邦的窝头，那是出发前老乡塞给他的，此刻还带着体温。
杨锋把窝头掰成西瓣，递给队员们，“路过村子时，给老乡们送些缴获的盐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