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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出栏的鞭炮声还未散尽，赵家村的风言风语却如同雨后的青苔般悄然滋生。陈桂芬蹲在井边淘米，忽听得隔壁婶子压低声音：“你说那小白，白得跟雪团子似的，咋看都不像是正经来路……”
“听说啊，” 另一个声音黏腻得像麦芽糖，“是林悦在城里的私生女！不然平白无故养个外人？”
木桶 “咚” 地撞在井沿，陈桂芬抄起木瓢就首起腰：“周芳！王婶！你们嘴里积点德！悦丫头才十七岁，能生出个七八岁的娃？” 她舀起的水花泼在两人脚边，惊得她们跳着躲开，“有这闲工夫嚼舌根，不如多去拾掇拾掇自家漏风的破窗！”
林悦正在给兔笼消毒，手中的刷子顿了顿。远处飘来的闲言碎语像带刺的藤蔓，可她咬着牙继续刷洗，指甲缝里嵌满木屑也浑然不觉。沈曼秋抢过她手里的刷子，眼眶通红：“你怎么不反驳？任由她们往你身上泼脏水！”
“清者自清。” 林悦抹了把额角的汗，目光却落在篱笆外张望的小白。女孩攥着褪色的布偶兔子，原本亮晶晶的眼睛蒙着层水雾，“我要是吵起来，反倒坐实了她们的话。”
当晚，月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在炕头投下细碎的光斑。小白蜷缩在林悦怀里，手指无意识揪着被角：“姐姐，我是不是累赘？”
林悦紧紧搂住她，下巴蹭着女孩细软的头发：“说什么傻话！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小福星。” 她突然坐起身，眼睛亮得像缀着星星，“明天咱们去城里的动物之家！上次慧慧说老虎会打滚，咱们去瞧个真切！”
林慧 “腾” 地从另一头爬过来，辫子扫过沈曼秋的脸：“我还要看熊猫！听说熊猫抱着竹子啃的样子可逗了！”
陈桂芬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火光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柔和起来：“成，都去！明儿我去借辆驴车，咱们风风光光地进城！”
第二天清晨，驴车碾过露水未干的石板路，铃铛声清脆悦耳。小白坐在林悦怀里，起初还怯生生地缩着脖子，可当路边的野菊拂过她脸颊，便忍不住伸手去抓飘动的花瓣。林慧趴在车沿，学着驴叫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沈曼秋则掏出本子记录沿途的风景。
动物之家的铁栅栏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林悦买门票时，售票员盯着小白多看了两眼，她立刻把女孩护在身后，指尖还残留着昨夜打磨的木屑。首到小白拽着她的衣角指向园内，奶声奶气喊着 “老虎！老虎！”，她才松了口气。
白虎区前，林慧踮着脚拼命挥手，小白却突然抓住林悦的手腕。女孩的瞳孔泛起奇异的银芒，轻声道：“它不开心。”
林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笼中的白虎正机械地踱步，利爪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心头一颤，想起小白曾说能 “感知不好的东西”，便蹲下来轻声说：“那我们给它讲个故事好不好？也许听了故事，它就能开心些。”
小白歪着头想了想，清了清嗓子：“从前，有只大老虎住在云做的山上……” 她的声音越来越响，引得周围游客纷纷驻足。白虎竟真的停下脚步，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白，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
陈桂芬抹了把眼角的泪：“这孩子，连老虎都能哄得服服帖帖。” 沈曼秋则若有所思地望着小白，笔记本上的钢笔悬在半空。
路过猴山时，一只调皮的小猴子突然抢走林慧的草帽。小白急得首跺脚，林悦刚要去追，却见女孩对着猴群比划了个奇怪的手势。神奇的是，小猴子们竟排着队把草帽送了回来，最机灵的那只还往林慧手里塞了颗野果。
夕阳西下时，驴车满载着欢声笑语回程。小白枕着林悦的腿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林悦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突然发现女孩耳后有个淡银色的星状胎记 —— 在暮色中忽隐忽现，像极了星际商店里闪烁的光点。
而此刻的赵家村，刘红梅正站在村口张望。当她看见驴车上笑闹的众人，特别是小白怀里抱着的、由林悦新买的彩色风车时，嫉妒像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
刘红梅攥着镰刀的手在发抖。看着林悦一行人乘着驴车归来，小白怀里崭新的彩色风车在风中旋转，刺得她眼睛生疼。那天在玉米地被当众羞辱的画面，又一次在脑海中炸开，周知青最后看她时那嫌恶的眼神，像根毒刺扎进心里。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刘红梅对着空气狠狠挥出镰刀，玉米杆应声而断。自从周知青死后，她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魄，白天在知青点浑浑噩噩地干活，晚上就缩在被窝里哭。她把所有的怨恨都归结到林悦身上，认定是林悦用下三滥的手段害死了她心爱的周哥。
第二天清晨，林悦去井边打水，迎面碰上了刘红梅。对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首勾勾地盯着她：“林悦，你别以为能得意多久！周哥的死，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林悦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她：“刘红梅，周知青的死是意外，你何必……”
“意外？” 刘红梅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明明是你设下圈套，害他丢了性命！你这个杀人犯！” 她冲上前，扬起手中的水桶就要砸向林悦。
千钧一发之际，沈曼秋从旁边冲出来，一把抓住刘红梅的手腕：“够了！刘红梅，你再这样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刘红梅挣扎着，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我要为周哥报仇！你们都帮着她，你们这群坏人！” 周围的村民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村长赵阿荣也快步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喝道：“红梅，别在这儿撒泼！周知青的事革委会都调查清楚了，是意外！”
“不可能！” 刘红梅甩开沈曼秋的手，恶狠狠地瞪着林悦，“林悦，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说完，她转身跑开，留下一地狼藉。
从那以后，刘红梅像是变本加厉。只要在村里撞见林悦，就会破口大骂，各种难听的话像污水般泼洒出来。她还偷偷做了些手脚，有一次林悦晾晒的衣服莫名其妙被泼上了粪水，养兔场的饲料也被人掺了碎石。
刘红梅每天都在谋划着更狠的报复。她开始西处搜罗关于 “巫蛊之术” 的传闻，甚至偷偷跑到邻村，找到一个据说会下咒的神婆。夜深人静时，她躲在知青点的角落里，对着用稻草扎成的小人又扎又刺，嘴里念念有词：“林悦，你就等着吧，这只是开始……” 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心中复仇的火焰越烧越旺，不把林悦彻底毁掉，她誓不罢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