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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的知青点静得瘆人，刘红梅缩在床角，煤油灯将她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她手中的缝衣针狠狠扎进稻草人胸口，布料发出细碎的 “噗噗” 声，嘴里念叨着：“林悦，你去死…… 去死……”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钱莉莉举着油灯闯进来，惨白的脸在光晕里忽明忽暗。
“刘红梅，你在干什么？” 钱莉莉的声音带着颤音。油灯扫过桌面，稻草人的眼睛是两粒黑纽扣，胸前歪歪扭扭别着写有 “林悦” 的纸条，旁边还散落着符咒和朱砂。
刘红梅慌忙用身体去挡，却被钱莉莉抢先一步看到。“巫、巫蛊娃娃？” 钱莉莉后退两步，油灯差点脱手，“你居然用这种东西害人！” 尖叫声撕破夜幕，惊动了整个知青点。
第二天清晨，钱莉莉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说胡话不断：“别过来…… 那稻草人在笑……” 照顾她的女知青王芳红着眼眶跑去找村长：“赵村长，您去看看吧！刘红梅在屋里搞封建迷信，莉莉被吓得都快没气了！”
消息像野火般迅速蔓延。当村长带着民兵赶到知青点时，刘红梅正被一群知青围在中间。她头发蓬乱，衣服扣子错了位，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稻草人：“你们懂什么！她害死了周哥，我只是在报仇！”
“住口！” 村长赵阿荣气得满脸通红，“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糟粕！你看看你，把钱知青吓成什么样了？”
刘红梅突然疯狂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死？我明明扎了那么多针，她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 她冲向林悦，却被民兵拦住，“林悦，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林悦站在人群中，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觉得可笑：“刘红梅，你真是疯了。周知青的死是意外，你却把自己逼成这样。”
“意外？” 刘红梅突然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地看着林悦，“从他第一次提起你，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说你聪明，说你能干，可我呢？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洗衣、做饭，他连正眼都不看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又歇斯底里地喊道，“都是因为你！是你抢走了他的目光，是你害死了他！”
村长赵阿荣皱着眉头，大手一挥：“把她带走！这种人留在村里就是个祸害！送去公社农场劳改去。”
“不！不要！” 刘红梅拼命挣扎，稻草人的头掉落在地，“村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把我送去农场，我再也不敢了！” 她转向林悦，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绝望，“林悦，你原谅我吧，我求求你，我不想去农场……”
林悦别过头，不忍再看。她知道，农场的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可刘红梅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无法原谅。
当天下午，村里的广场上挤满了人。刘红梅被民兵押着站在中央，头发凌乱，眼神呆滞。村长站在高台上，拿着喇叭大声说道：“乡亲们，今天我们要批判刘红梅！她搞封建迷信，企图害人，还把钱莉莉同志吓成重病！这种行为，严重违反了我们村的规定，也违反了社会主义精神！”
人群中响起了愤怒的议论声。周芳婶子喊道：“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
“没错！让她去农场好好改造！” 有人附和道。
刘红梅突然跪了下来，对着人群磕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家原谅我吧，我不想去农场……” 她的额头磕在石板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村长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为了严肃纪律，教育他人，现决定将刘红梅送往农场进行劳动改造！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坚决抵制封建迷信，相信科学！”
刘红梅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求饶，声音渐渐消失在暮色中。林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但刘红梅眼中的怨恨，却让她明白，有些伤口，可能永远无法愈合。
夜晚，林悦坐在窗前，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小白爬上炕，依偎在她身边。小白安静得像只小猫，却能清晰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夜风掠过屋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混着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将整个夜晚衬得愈发孤寂。
“悦悦，你在想什么？” 小白仰起头，伸手轻轻擦去林悦脸颊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
林悦的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半晌才艰难开口：“小白，你说…… 我是不是错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我当初兑换倒霉符，不过是想让周明远吃点苦头，给他个教训，我从没想过会闹出人命……”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林悦闭上眼，那些画面却更加清晰地在脑海中闪现。她想起第一次使用倒霉符时的忐忑，想起看着周知青一次次遭遇 “意外” 时内心那点隐秘的快意，更想起他坠崖时那声凄厉的惨叫。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愧疚：“我要是知道不能贴在物品上，要是能多问问你……”
小白紧紧抱住林悦，小脸贴在她胸口：“别这样，悦悦。是我不好，我没把符咒的使用方法和危险讲清楚。” 她声音带着哭腔，“而且，周明远他…… 他本来就居心不良，一首想害你啊。”
“可是人命关天！” 林悦突然失控般大喊，随即又无力地垂下头，“再怎么说，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因我而消逝。我这双手，沾满了鲜血……”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在月光下反复查看，仿佛能看见上面洗不净的血迹。
小白急得眼眶通红，她捧起林悦的脸，认真地说：“悦悦，你一首都是善良的。你为村里建养兔场，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你照顾慧慧，把她当作亲妹妹；你保护我，哪怕自己身陷险境……” 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林悦的脸颊，“这一切，都不是一个坏人能做到的。”
林悦摇摇头，泪水再次决堤：“但那个夜晚，我就是刽子手。我看着倒霉符的力量失控，看着他坠入深渊，却无能为力……” 她将脸埋进小白的肩头，声音沉闷而绝望，“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他站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要害他……”
小白紧紧搂着林悦，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般安慰道：“那只是噩梦，不是真的。而且，你也受到了反噬，承受了那么多痛苦。” 她想起林悦昏迷时自己拼命攒积分兑换水晶的场景，心也跟着揪痛，“我们都付出了代价，悦悦。”
林悦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痛苦：“可是小白，我该怎么才能原谅自己？我该怎么才能摆脱这种煎熬？”
小白坚定地看着林悦，眼中闪着星光：“悦悦，我们一起努力。你继续带着大家把养兔场办好，帮助更多的人，这就是最好的弥补方式。而且，我会一首陪着你，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林悦望着小白真诚的双眼，心中的痛苦似乎被抚平了一些。她将小白搂得更紧，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谢谢你，小白。幸好有你在……”
窗外的月光依旧清冷，屋内却因这份相互依靠的温暖，渐渐驱散了弥漫的阴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