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就在她身旁,也将这些话尽收耳底,但不发一言。
陆欢意说:“她要害准皇后。”
琴心说:“这不关姑娘的事。”
陆欢意被噎得哑口无言。
是啊,这事与她无关,哪里轮得到她来掺和一手。
算着时间,大概快到散场的时候,陆欢意才回到宴上去。
苏知雪和沈佳禾都端坐在自己的席位处,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歌舞更替之时,席间说话声清晰一些。
沈佳禾突然问苏知雪:“苏姐姐,你不是想问问侧妃的一些事,眼下侧妃回来了,你可以开口问了。”
苏知雪道:“我何时说要问?”
“没有吗? ”沈佳禾无辜的睁大眼,“方才苏姐姐不是找我问了许多?”
苏知雪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明知佳禾郡主这些话,就是在当众给她泼脏水,却没有辩解的法子。
甚至有不知情的人,好奇的问她:“苏姑娘,你打听摄政王侧妃的事做什么?”
沈佳禾得意收回目光。
旁人无需知道缘由,只要皇帝和摄政王相信苏知雪真打听了,这便足够。
苏知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郡主,分明是你主动与我说起侧妃的是非,我并不感兴趣,才先走一步。”
沈佳禾故作诧异恼怒:“你为何要撒谎?”
“究竟是谁撒谎?!”
“苏姐姐,”沈佳禾惊而立起,“我当时与你说,侧妃的过去我不清楚,你听说的那些事我也不知道。你敢对天起誓,你没有向我打听吗?”
光听她的大嗓门的气势,难免以为她是占理的。
萧远书饶有兴趣的看这两个女子争口舌是非,夹了口菜慢悠悠嚼着。
沈霄事不关己,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两。
苏知雪何曾受过这样不明不白的污蔑,气得头晕脑热,向天举起三指,颤声道:“我苏知雪对天发誓……”
“不用发誓,我听见了,”陆欢意开口道,“苏姑娘,你没有撒谎,是郡主在你面前编排我,说了我不少莫须有的闲话,而苏姑娘你对她好言相劝,却惹恼了她。”
她是当事者,说的话自然比苏知雪发誓还有力道。
苏知雪神色舒缓,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沈佳禾的眼泪说来就来。
“侧妃,我是哪里得罪了你?还是因为苏姐姐要当皇后,你便偏帮着她?!”
沈霄手中酒杯重重一放。
与此同时,萧远书脸色变冷:“沈佳禾,谨言慎行。”
摄政王一向护短,王府的人从来不允外人质疑,何况贵为侧妃。
见风使舵的人己经开始附和。
“侧妃说听见了,那必然是亲耳所闻,此时还有什么可辩解?”
“苏姑娘一看是个实诚的,不会撒谎。”
“若非郡主先反咬苏姑娘一口,侧妃或许都不会在宴上提及此事。”
“这说了人闲话被听见,谁心中都不痛快。”
“侧妃好气度啊。”
沈佳禾站在那里,周遭都是数落她的声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时候再说任何话,都显得是狡辩。
她求助的目光望向沈霄。
沈霄寡淡道:“给侧妃赔不是。”
沈佳禾嘴唇咬得发白。
这赔了礼,她的错就板上钉钉了,再无转圜的余地。
犹豫片刻。
沈霄声色更凉:“道歉。”
沈佳禾身子一颤,这才转向陆欢意,颔首低眉。
“我不该向苏姐姐提起侧妃,请侧妃原谅。”
陆欢意说:“只是提起吗?”
分明是编排,还怂恿准皇后来害她,岂能“提起”两个字就糊弄了去。
沈佳禾沉默须臾后,抬起眼眸。
“难道侧妃是要我当众把那些话说出来吗?”
陆欢意沉下脸。
好,威胁起她来了,这是笃定她不敢叫外人听见那些话,毕竟涉及到沈霄。
可这沈佳禾,她真有胆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那些话说出来么?除非她活腻了。
苏知雪余怒未消:“郡主,你那些话全然狗屁不通,难堪示于人前,我也不解,为何非要来说于我听?我虽久居闺阁,可也读过几本圣贤书,知晓君子不搬弄口舌是非,对于郡主的做法,我实在不能苟同。”
沈佳禾瞪她。
除了瞪她再说不出半句诡辩之言。
沈霄不耐道:“佳禾,出去,在外头侯着。”
宴席未结束,便被驱逐出去,算是极大的羞辱。
沈佳禾哀怨望他一眼,眼中渐渐湿润,在泪珠掉下之前,提起裙摆疾步走了出去。
在场之人默契的立即转变话茬,不再提起此事。
散席之后,陆欢意追上去。
“苏姑娘。”
苏知雪是准皇后,不必对她卑躬屈膝,但依然毕恭毕敬的向她颔首:“见过侧妃。”
陆欢意首截了当地说:“你要小心佳禾郡主,她手段很不干净,会派人来对你动手。”
她是被沈佳禾绑过的。
同样的路子,未必不会用在旁人身上。
苏知雪说:“家父花了许多银两请暗卫护着我,或许能挡些灾祸。”
到底在朝为官,岂能不知晓皇后之位有多少人眼馋,又有多少人恨不得将苏知雪杀之后快取而代之,家中好不容易要出个皇后,自然是倾尽所能要护着。
陆欢意放心下来,后退一步。
“那就好。”
苏知雪没急着走,目露感激道:“今日多谢侧妃出手相助,否则我百口莫辩。再谢侧妃为我安危忧虑,知雪感激不尽。”
陆欢意对着她的容颜有些出神。
这样美,这样温柔识大体的姑娘,沈霄岂能不心动不怜爱?
一定会喜欢的吧。
陆欢意磕了磕眼皮,别过脸去。
“也不尽是为了帮你,就看不得沈佳禾胡乱冲人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苏知雪温莞一笑。
“侧妃顾着提警我,也要顾着自己身子才是。”
陆欢意点点头。
摄政王长子的身份太过贵重,备受瞩目,总是会有人盯着的。
苏知雪又说:“其实前些日子我便有所耳闻,郡主对陛下有着越过伦常的心思,她必然恨我,来我面前编排是非,也是盼着我自掘坟墓。她说的那些话,我半个字也不信。”
陆欢意看向她眼底。
究竟没信,还是信了,实在无法分辨。
不过这或许也不重要。
她眼下这番话,便是在向自己表态,绝不会做出刀刃相向的事来。
此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在聊什么?”
是萧远书。
他与沈霄并肩向她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