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城楼之上，萧远书对着那辆正慢慢驶向城门的马车看首了眼。
沈霄与他望着同一个方向，眸色深深道：“你府上的马车，拦不拦？”
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前些天，萧远书回卧房时候总刻意去捂着肚子，换谁都得问一句“怎么了”，但陆欢意始终目不斜视，明知他回来了，看也不看一眼。
因为有伤，他根本不能洞房，动一下伤口便会裂开，他干脆派人演了一出戏。
假装有大事，匆匆忙忙离开，就看她会不会心急。
受伤的事，并非他授意琴心告诉陆欢意的，但他刻意在琴心面前装惨。
琴心这人一旦知道点啥事，一定管不住嘴。
正好那些叔伯们蠢蠢欲动，近来特别多事，萧远书一边收拾，一边干脆派人去给琴心透露了“宫中生乱”的消息。
果然，琴心刚知道消息没多久，就立马去告诉了陆欢意。
然后……
就听府上的暗卫说，琴心把王妃带出门了。
萧远书起初还幻想着，陆欢意会不会是着急去宫里救他，与他同生共死，毕竟他们是夫妻。
首到消息二度传来。
她带了不少细软。
原来她竟是准备跑路去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萧远书算是领悟了个透彻。
城楼上有些晒，没有风，萧远书整个人却散着不适宜这季节的冷。
沉默不言。
沈霄语气平和：“多事之秋，她能出去躲躲，是好事，省得你多操一份心。”
萧远书讥讽的弯了弯唇角。
“也省得你多费心思，整日惦记别人的媳妇儿。”
沈霄视线看向他腹部：“没伤了根本？”
“好得很，”萧远书扶着腰，凉凉道，“倒是你，那会儿怎么想把我的骨肉据为己有，是你没有那个绵延子嗣的能力？”
沈霄笑。
“这是你害了自己骨肉的缘由？”
萧远书咬牙切齿：“你就只会拿这话来刺我？”
琴心驾着马车，还在同守城门的哨兵纠缠，门吏?对她卑躬屈膝，却仍执着挡住她去路。
沈霄吩咐人去给她和马车放行，视线随着那辆马车远去，首到望不见影才收回目光，再搭理身边这个男人。
“听到方才那句话你觉得刺耳？”
萧远书冷声：“你说呢。”
“的确刺，”沈霄淡淡道，“欢意每回听你那些冷言讽语，也是这样的感受。”
萧远书面色一僵。
他向来都是居高临下的，训人训惯了，如何会去考虑那些话说出口，听的人会是什么心情。
哪怕意识到什么，他也不会说一句我错了。
萧远书故作不以为意的轻嗤一声。
“难道我句句话要瞻前顾后再说出口，她的感受很紧要？”
沈霄说：“你是太瞻前顾后。为了不让人看出你的在意，你煞费苦心。”
萧远书扯了扯嘴角。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霄没有解释，只说：“人心是肉长的，你以针刺她，只会伤了她。往后若想同她好好过，就把这别扭毛病改掉，想对她好就大大方方对她好。”
在沈霄的记忆里，从前他并不是这样的别扭的人。
少年的萧远书是张扬肆意的。
哪怕母亲亡故之后，萧远书再不同父亲说一句话，但只要进宫来玩，在沈霄面前，他依然是那个鬼点子很多，炽热如阳的玩伴。
首到先帝病逝之后，沈霄对他闭门不见，他还不知疲惫的来拿热脸贴冷屁股。
送过东西，写过书信，纠缠到被怀疑有龙阳之好。
闹到这地步，萧远书挨了一顿揍，听说是拿鞭子抽的，只因他死不认错，那鞭子活活将他抽晕了去。
遍体鳞伤，好多天才下床，下床头一件事又是进宫去找新登基的皇帝。
沈霄依然没见他。
萧远书在乾元宫外的石阶上坐到天黑，才一瘸一拐的离开。
从那之后，他没有再特地进宫找过沈霄。
而现在，过去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萧远书的父亲也死了多年。
沈霄有时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迁怒萧远书，仇人之子，却也只是仇人之子罢了。
至于权势，从来是强者得，技不如人也该认，可他伤了无辜的陆欢意……
萧远书咄咄逼人问：“教我对她好？你想要把权力握在手里，难道没有夺走她的心思。”
“有过，”沈霄坦白说，“但只要她并非心甘情愿，我绝不会强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