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霍珺临看着面前瘦弱的女孩说：“醒了？”
妙妙缩了缩脖子，眼里满是警惕和不安，可是看着面前的人又觉得莫名的安心。
她小声问：“是你救了我吗？”
霍珺临挑眉开口：“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
妙妙眨了眨眼，忽然很认真地说：“那你就是好人。”
霍珺临一愣，随即低笑出声。
战场上人人说他冷血无情，骂他心狠手辣，头一回有人用好人来形容他。
“小傻子！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他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妙妙摇头，声音虽轻却坚定：“你救了妙妙，就是好人。”
霍珺临眸光微动，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大冷天在雪地里？”
妙妙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叫妙妙！舅姆说妙妙是赔钱货，要把妙妙卖掉,然后她打了妙妙一巴掌，妙妙好像看到了阿婆……”
霍珺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掩去。
妙妙抬头看他，忽然眼睛一亮：“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再生阿爸了！”
霍珺临被她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一怔：“什么？”
“你的亲生阿爸姆妈呢？”霍珺临看着她问道。
“听阿婆说姆妈生妙妙的时候走了，阿爸也不要妙妙了。”妙妙仰着小脸回答说。
她的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和固执。
这话让霍珺临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阿…阿婆说……谁救了妙妙，谁就是……就是再生阿爸！”
“你阿婆还教你这个？”霍珺临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个豆丁大的小孩居然识得说这话。
他堂堂督军，尚未娶妻，突然就多了个女儿？
妙妙眨眨眼，努力回想着：“唔……阿婆是说……救命的人是大恩人……是阿爸姆妈！”
霍珺临沉默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妙妙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眼眶顿时红了，小声嗫嚅。
“妙妙不会吃很多的，我还会干活！会扫地，会擦桌子，阿婆教过的……”
霍珺临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莫名心头一软，鬼使神差地应了声：“随你。”
妙妙眼睛亮了起来：“那阿爸是答应留下妙妙了？”
霍珺临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过后，他突然眉头微蹙，指节分明的手掌按在右膝上重重揉了两下。
那是之前打仗时留下来的旧疾了，每逢天冷便隐隐作痛，这些年请遍名医也不见根治。
妙妙软糯的声音忽然响起，“阿爸不舒服吗？”
她伸手刚好触碰到霍珺临的膝盖说，“痛痛飞飞，阿爸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孩子的手心出奇地温热，像捧着两团小小的火苗。
更奇的是，那股暖意竟穿透布料，丝丝缕缕渗入骨髓。
霍珺临瞳孔微缩，多年未有的轻松感从膝盖蔓延开来，膝盖的刺痛感居然慢慢退散了。
他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妙妙，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霍珺临捏了捏眉心，无奈摇了摇头，可能是凑巧罢了。
——
三日后，日落时分，霍公馆。
饭厅里面正布菜，忽听得外头传来声响。
“二爷回府了。”管家在门外禀报。
霍珺临大步迈进饭厅，旁边还牵着一个瘦小的女孩走进来。
饭桌上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们两个。
“老二回来了？这个是？”霍老夫人抬眼，目光忽然凝在妙妙身上。
“我女儿。”霍珺临神色如常，将妙妙往前带了带。
妙妙攥着他的手指，怯生生地看着满屋子的人。
“你女儿？你何时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霍老夫人声音陡然拔高。
老大霍砚修跟妻子林静澜也面面相觑，看着面前的二弟跟突然多出来的女儿。
老西霍效川惊讶的一口茶喷了出来：“二哥，你这？”
霍老夫人眼前发黑：“荒唐！堂堂督军，尚未娶妻就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传出去让人家怎么说？”
然后她举起拐杖就要往霍珺临身上打去。
“祖母不要！”妙妙突然松开霍珺临的手，张开小胳膊挡在他面前。
她踮着脚尖，枯黄的小揪揪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是妙妙不好……”
霍老夫人的拐杖硬生生停在半空，妙妙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眼圈红红的：“您别打阿爸，妙妙会乖乖的……”
这稚气的举动让林静澜不由得心软软，回想起当年，要是她腹中的孩子平安出世，想必也有这么大了吧，不过那次以后大夫都说她以后不易有孕了。
她笑了笑扯了一下旁边霍砚修，连忙打圆场：“母亲，您看这孩子多懂事。”
“是啊，先用饭吧，菜都要凉了。”霍砚修也帮腔说。
霍效川也凑过来，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块奶糖：“小丫头，叫声西叔，这个给你吃。”
妙妙看看糖，又看看霍珺临，见他微微颔首，才怯生生道：“西叔……”
饭桌上，只有筷子碰着瓷碗发出声响。
霍珺临给妙妙夹了块鱼肉，仔细挑去鱼刺。
“老二，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霍老夫人搁下筷子，眉头紧锁。
霍珺临放下碗，声音低沉：“剿匪路过时捡的。”
“她家人呢？”林静澜轻声问，目光温柔地落在妙妙身上。
“没了。”霍珺临简短回答。
妙妙低头扒着饭，小脸几乎埋进碗里。
她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让人看着心疼。
“怎么瘦成这样？多吃点。”霍砚修皱眉，夹了个鸡腿放进妙妙碗里。
“谢谢大伯伯。”妙妙声音细若蚊蝇，却规规矩矩地道谢。
林静澜看着这一幕动容说：“我让小红把二楼的东边的房间收拾出来，那里阳光好，孩子住着舒服些。”
霍效川笑嘻嘻地又给妙妙添了勺汤：“小丫头，多吃点才能长高。你看你西叔我，就是从小能吃才这么俊朗。”
妙妙被逗得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胡闹！”霍老夫人突然站起身来拍桌，碗碟震得叮当作响。
满桌寂静，妙妙瑟缩了一下。
“母亲！”霍砚修连忙起身搀扶。
“祖母别生气。”妙妙跳下椅子，想去扶又不敢，小手悬在半空。
霍老夫人冷冷扫了眼妙妙说：“不必假惺惺。”
说完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