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折射出的万千光芒如碎钻般倾泻而下,将衣香鬓影的奢华空间映照得璀璨夺目。当林岁和挽着谢怀瑾的手臂踏入拍卖会主会场时,原本喧闹的交谈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瞬间停滞了一瞬。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她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如同高功率探照灯般,带着灼人的温度,齐刷刷地扫过他们紧密交缠的手臂,最终,绝大多数都聚焦在她纤细手腕间那串微微晃动的铃兰手链上——那串属于谢怀瑾母亲的标志性物件。
林岁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无意识地紧紧捏住了他挺括的西装袖口。掌心下的昂贵面料己经被她紧张的手指攥出了几道难以抚平的细小褶皱。
她心头一跳,急忙松开手,指尖在撤离的瞬间却不经意地擦过他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指腹清晰地感受到那处脉搏的跳动,比平时沉稳的节奏明显快了几分,带着一种强自压抑的悸动。
任谁被这样当成珍稀动物围观都会不自在。林岁和悄悄环顾西周,敏锐地察觉到投向谢怀瑾的目光甚至比她身上的还要灼热、复杂。那些精心打扮的名媛淑女们,借着整理发型或调整项链的动作掩饰着探究和倾慕;而商界大佬们则纷纷露出或深思、或算计、或纯粹好奇的探究目光,仿佛在评估一件突然出现的、影响格局的重要变量。
细碎的议论声如同涨落的潮水,在短暂的沉寂后再次嗡嗡响起,只是音量压低了许多,更添几分隐秘的窥探感。
林岁和浅浅呼出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异样感,指尖带着点依赖和寻求支撑的意味,轻轻拽了下谢怀瑾熨帖的袖口,声音压低到只有他能听见:“我怎么觉得你这气场不像是来参加慈善拍卖的,倒像是来谈判的。” 她试图用调侃缓解这令人窒息的目光聚焦。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淡、转瞬即逝的弧度,低沉的声音同样只传入她耳中:“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依旧是那种掌控一切的淡然。
林岁和正想追问这“没区别”具体指什么,一道热络得有些过分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私语空间:“谢总!真是稀客啊!没想到今晚能在这里遇到您!”
一位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满面笑容地快步走近,眼神精明,笑容热络得像是见了多年挚友:“我这小拍卖会,能请动您亲自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谢怀瑾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完成了切换,如同戴上了一副完美的面具。唇角的弧度加深至恰到好处的社交标准,眼神中方才面对林岁和时那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暖意迅速褪去,换上无可挑剔的疏离与客套:“陈董客气了。” 声音温和有礼,却像隔着无形的冰层。
林岁和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看着他行云流水般与这位陈董寒暄,言辞滴水不漏,姿态从容优雅——这才是真正的谢怀瑾。在别墅里那个偶尔流露出阴郁、冷漠、甚至被她逗得破功的谢怀瑾是真实的,此刻这个温润如玉、长袖善舞的谢家继承人也是真实的。他们是同一个人,却在不同情境下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面孔。
而她,林岁和,大概是唯一一个,既见过他堡垒深处的真实,又被迫站在他精心构筑的社交面具旁边,窥见两者之间那片模糊、危险又引人沉沦地带的人。
“这位是……?” 陈董寒暄告一段落,目光终于转向一首安静陪在谢怀瑾身边的林岁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就在陈董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怀瑾原本虚扶在她手肘下方的手,不着痕迹地向下滑动,宽厚温暖的手掌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稳稳地覆在了她挽着自己臂弯的手背上。他甚至微微用力,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自然地将林岁和往自己身侧更紧密地带近了几分,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然后,他用一种清晰、平稳、不容置疑的语调,抛出了那枚重磅炸弹:
“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