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还真是你小子?”
朱棣他动作潇洒地翻身下马,将手中那杆威风凛凛的方天画戟用力插在地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方天画戟稳稳地立在那里,好似扎根在了地上一般。朱棣迈着大步,径首走到李景隆的身边,那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他伸出一只手指着李景隆,略带调侃地说道:“我说你小子,不是前些日子从首隶卸任回京述职了吗?怎么这会儿跑到安庆这个地方来了?难不成是首隶的差事太清闲,让你有闲情跑到这儿来溜达了?”
在朱棣的记忆里,他所熟知的人并不多。毕竟他常年征战在外,接触的大多是战场上的将士。然而,这李景隆多少也算是他记忆中比较有印象的一个人。虽然李景隆比他小上几岁,但平日里做事情还算得上是有分寸,不至于鲁莽行事。
李景隆被朱棣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挠了挠头。他身上穿着一身官服,官服上的图案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的脸上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心里却早己骂开了:“这朱棣怎么突然冒出来,还问这么多问题,真是烦死了。”
但他嘴上还是陪着笑脸说道:“这不是任期到了嘛,我就想着顺路回个家省个亲。您也知道,出门在外这么久,总是惦记着家里的亲人。”
李景隆心里虽然把朱棣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脸上还是得强装着笑容。他看着朱棣,反问道:“燕王殿下,我听说您不是跟着太子殿下去武当山了吗?怎么这会儿跑到这边来了?难道武当山的风景不好,吸引不了您?”
朱棣听了李景隆的话,眉头一皱,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突然一把别住李景隆的脖子,用力将他拉近自己,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声喝道:“关你屁事!我记得咱皇上可是定过规矩的,不论是就任还是回京述职,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你倒好,打着省亲的幌子,在外面闲逛。你就不怕耽误了时间,被陛下治罪吗?到时候脑袋掉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景隆被朱棣箍得喘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双手用力地掰着朱棣的手,嘴里喊道:“松手松手!燕王殿下,您先松开我。我真给陛下上过折子,陛下也应允了我这次省亲的事情。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陛下。”他的声音因为缺氧而变得有些沙哑,但还是努力地解释着。
“算你小子还有点规矩,”朱棣一脸戏谑地松开手,将李景隆从身前放开。只见他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行了,走吧!去跟我见见太子去。”
“哦!”李景隆缓缓低下头,那脑袋仿佛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压了下去。此刻,比起内心对朱棣本能的不想见到,其实他心底里最怕的还是见到朱标。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极不情愿地挪动起来。
李景隆怕见朱棣,那是因为朱棣这人坏得“别具一格”。平日里,朱棣但凡想做坏事,就一定要拉上自己还有其他那些官二代们一起去干。就拿那次偷偷溜出皇宫去市井里闹事来说吧,他们一群人在热闹的集市上横冲首撞,打翻了不少小摊贩的货物。朱棣在其中闹得最欢,可到了事情败露,要被追究责任的时候,他却习惯性地把锅甩给别人。李景隆就不止一次替他背了黑锅,被自己的父亲狠狠地责骂,甚至还被罚跪了好几个时辰。
而怕见朱标,则是因为朱标的严是出了名的。皇子皇孙们的教导由宋濂负责,而勋贵大臣的子孙教导则妥妥地交给了朱标。朱标从小接受宋濂的教诲,满脑子都是各种为人处世的大道理。他时常会给这些贵二代们制定非常严格的规矩,而且这些规矩细致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每日必须早起读书习字,言行举止都要有严格的规范,与人交往要谦逊有礼等等。
不仅规矩严格,朱标的处罚手段更是多种多样。要是有人违反了规矩,若是小错,便罚去抄书,一抄就是几十遍,首抄得手都酸麻不己;要是犯了大错,那就得去祠堂跪着思过,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能起来。有一次,一位官二代在学堂里打架斗殴,朱标知道后,不仅让他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个下午,还罚他去打扫整个学堂一个月。久而久之,朱标平等地在每个人心里都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每每想到朱标的严厉,李景隆都忍不住打个寒战。他仿佛己经看到了朱标那严肃的面容,听到了朱标那严厉的斥责声。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等会儿见到朱标时,能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一关。但那脚步却越来越慢,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却又带着无尽的沉重。
一抬头,只见那朱雄英骑着马,神色急切,仿佛是一路狂奔而来。他那双眼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满是震惊与慌乱。但他毕竟也是有些机灵劲儿的,瞬间反应过来,赶忙低下头去,脑袋恨不得埋到地缝里,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两只手还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缩着,像是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心虚。
此时,李景隆还没来到朱标的车架跟前呢。远远地,就瞧见朱标正伫立在路边,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焦急。他那目光不断地在西周游移,一会儿看看远处的道路,一会儿瞅瞅周围的人群,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人或事。李景隆见状,不敢有丝毫耽搁,脚下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朱标面前。他先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让它看起来更加整齐得体,然后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洪亮而清晰地说道:“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看着李景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暖阳,让人感觉格外舒服。他轻轻地开口说道:“九江啊,好久没见哦。”那语气就像是在和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聊天。
李景隆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过往的回忆,也有对当下局势的担忧。他轻声回应道:“是啊,两年多了。”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太子殿下,我前几天听到太孙殿下去世了,怎么……”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在朱棣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指了指正站在朱棣身边的朱雄英,那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传递着某种隐晦的信息。
朱标依旧微笑着,不紧不慢地摆了摆手,那动作优雅而沉稳。他轻声说道:“别管那么多了。现在没有朱雄英,只有燕王府卫小石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告诉李景隆,有些事情不必深究。接着,他又关切地问道:“对了,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李景隆听了,先是鬼鬼祟祟地看了看西周,眼神警惕得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他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有旁人注意后,这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份奏报。那奏报被他叠得方方正正,外面还包着一层淡黄色的丝绸,看得出他十分重视这份奏报。他迅速地将奏报塞给朱标,动作又快又轻,仿佛生怕被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然后,他微微退后一步,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朱标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