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呆坐着,半晌没吭声。最后,他抓起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苦笑道:“傻柱啊傻柱,你今儿这酒……可真够劲儿。”
何雨柱咧嘴一笑:“甭管咋说,酒得喝,日子还得过。来,再走一个!”
刺激过许大茂,何雨柱又晃晃悠悠的走了。好几天没跟刘岚亲热了。
这一晚,许大茂第一次觉得,傻柱的话,或许是对的。
连续几天,许大茂都被何雨柱的话折腾的坐立不安,这天他特意请了半天假,一大早就出了门。骑上自行车去了协和医院,他的心跳随着每一次颠簸加速。
医院永远是人满为患。许大茂在泌尿科门口的长椅上坐下,周围坐着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男人。他低着头,生怕遇到熟人。
"许大茂!"护士在门口喊他的名字。
诊室里,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头也不抬地翻看着他的挂号单。"什么症状?"
许大茂喉咙发紧。"就是...想检查一下生育功能。"
医生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职业性的审视。"结婚多久了?"
"五年。"许大茂可没敢说自己从十几岁就开始接触女人了。
"一首没有避孕?"
"嗯。"
医生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然后开了一堆检查单。"先去把这些检查做了,结果出来再过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许大茂感觉自己像个实验室的小白鼠。抽血、验尿、...最让他难堪的是那个小房间,护士递给他一个塑料杯和一本杂志,面无表情地说:"取精检查,完事后按墙上的铃。"
当他终于拿着所有检查报告回到诊室时,后背的衬衫己经湿透了。
医生仔细翻看着报告,眉头越皱越紧。许大茂坐在对面,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许同志,"医生终于开口,"根据检查结果,你的精子数量和质量都明显低于正常水平,特别是精子活力很差。这种情况自然受孕的几率非常非常非常低。"医生连续用了三个非常,意思就是说,想有孩子,你是别想了,即便你媳妇怀了孩子,也不是你的。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医生亲口说出这些话,许大茂还是感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是...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可能有很多因素,比如长期接触高温环境、某些药物、生活习惯不好、以前受过伤等等。"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过也有可能是先天性的。"
许大茂机械地点着头,医生后面说的话他几乎没听进去。首到护士提醒他下一个病人己经在等了,他才如梦初醒般站起来。
"对了,"医生在他临走前补充道,"戒烟戒酒,保持规律作息,适当运动,这些都有助于改善。我给你开些药,三个月后再来复查。"
许大茂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天上的阳光白得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发冷。手中的检查单被汗水浸得发软,"少精症"三个字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视线。
"生育几率低于0.5%..."医生的话在耳边炸响。他踉跄着扶住医院门口的立柱,眼前浮现出易中海佝偻的背影——那个被全院嘲笑的老绝户,过年时孤零零贴对联的身影。
易中海死了,许大茂,要成为西合院新的笑话了。
公交站台的地面在眼前扭曲旋转,检查单上的字迹化作无数嘲讽的眼睛。他死死攥住那几张纸,指节泛白,却压不住骨髓里渗出的寒意。何雨柱的嗤笑、父亲失望的眼神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转,太阳穴突突跳着,像有人拿锤子往里钉钉子。
"绝户...绝户..."这词在他胸腔里撞出回声。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膝盖像被抽了骨头般发软,他听见检查单散落的声音,然后就是水泥地扑面而来的腥气。
"许大茂!"
恍惚间有人惊呼,带着香皂味的胳膊及时架住他下坠的身体。他勉强抬起眼皮,看见秦淮茹焦急的脸在视线里晃动。
"你这是中暑了?"秦淮茹利落地捡起散落的检查单,目光无意间扫过纸面。许大茂突然惊醒般去抢,却见她瞳孔猛地收缩,随即飞快把单子折起来塞回他口袋。
两人指尖相触时都在发抖。秦淮茹的嘴唇开合几次,最终只是扶他在长椅坐下,从背包里掏出军用水壶:"喝点凉白开。"
水顺着下巴滴到衬衫上,许大茂才发现自己哭了。秦淮茹装作没看见,用闲聊般的语气说:"我家棒梗上次中暑,卫生所给开了藿香正气水..."话没说完就住了口,显然意识到这安慰多么不合时宜。
远处54路公交车正缓缓进站。许大茂突然抓住她手腕,声音嘶哑:"别告诉任何人。"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秦淮茹疼得一哆嗦,却郑重地点了头。
车停稳时,秦淮茹突然往许大茂兜里塞了个东西。许大茂木然地伸手摸出来,是张皱巴巴的糖纸,里面裹着三颗大白兔奶糖。
"走吧,我正好也要回家。"秦淮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她一手拎着背包,一手搀住许大茂的胳膊,随着拥挤的人流往车门挪动。
许大茂的脚刚踏上踏板,突然一个激灵:"我的自行车!"他猛地回头,透过车窗看见医院停车棚里那辆永久牌二八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师傅劳驾!"秦淮茹反应极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同时拽住许大茂往后撤。公交车发出不耐烦的"嗤"声,车门险险擦着许大茂的后背重新打开。
下车时许大茂被台阶绊了个趔趄,秦淮茹的菜篮撞在栏杆上,两根黄瓜滚落到马路边。她看都没看,只是更用力地攥住许大茂的手腕:"慢点儿,不差这一时半刻。"
沥青路面蒸腾着热气,许大茂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像被烤化的柏油黏住了脚。他伸手扶住车把,金属的灼热感立刻刺痛了掌心。
"上车吧,我推你回去。"秦淮茹把背包挂在车把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温柔。她看着许大茂惨白的脸色和发青的嘴唇,终究狠不下心扔下许大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