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千秋来到客厅,真正与白水澜的父母见面之后......
白水澜的父亲仔细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千秋,而千秋也是尽量保持一副温和的表情。
“爸,你觉得千秋怎么样?”
白水澜问了一句,而白水澜的父亲则跟妻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对千秋说道:
“千秋啊,其实叔叔也明白,年轻人的事情呢,我们这些落后时代的也就没有什么资格过问的,不能让老一辈的观念和思念,去影响年轻人对爱情的追求嘛,新时代的年轻人就得有新时代的胆色和想法才是。”
“水澜的眼光怎么样我也是很信任的,所以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叔叔就不多问了,相信你们肯定也聊得很好,已经足够了解彼此了。”
说着,他将目光放到了坐在千秋旁边的白水澜身上,问道:
“水澜,刚刚我说的话,你也能理解,对吧?这件事情呢,我们就不擅作主张了,这件事情因为关乎你的人生大事,所以就由你来当家做主。”
听到自已的父亲这样说,白水澜也一副很高兴的表情,说道:
“谢谢爸!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站我这边的!一开始我跟妈说的时候,我妈还是犹豫不决呢,还好有你在啊。”
“哈哈哈,瞧你说的,你可是我白陆行的女儿,我还信不过我的女儿吗?这事,就交由你来处理就好,只要你同意,我们这边肯定没有什么意见,就是......”
他又转头对千秋问道:
“千秋啊,如果将来你们真的能走到一起过日子,那亲家那边,你觉得怎么样?”
白水澜的母亲接着问道:“也就是你父母那边怎么样?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吗?我们也不是担心别的,年轻人嘛,有时候一时的冲动也不是不可原谅的,只是......”
“这事起码得让我们两家能有机会聊聊才是。”
提及自已父母的事情,千秋眉头一皱,没有立刻作答,只是抬起头看着挂在天花板上还在亮着的灯笼。
随后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
“各位,虽然我知道我来这里定然不会受到什么好脸色,但你们这么委婉的说那些有的没的,是真的当我听不见或理解不了吗?”
“要我说,你们还不如直接骂我是个无身份无背景,配不上白水澜的穷学生不就得了?”
千秋一语惊人,白水澜立刻起身质问道:
“千秋!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爸妈没有那种意思的!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而千秋却冷眼瞥了她一眼,说道:
“白水澜,你想玩我,可以直说,没必要搞这种事情,而且我记得我们在联系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向你提起过,咱们只是逢场作戏,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不希望被拿到台面上来说。”
其实在几天前加联系方式的时候,千秋就给白水澜说过了一些谈话时他不想提及的事情。
白水澜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提及。
结果到了今天,有些千秋不想谈的话题还是被翻了出来。
而且,千秋自打进来后,他们就没有给自已任何说话的机会,完全把他晾在了旁边自说自唱,白水澜也是如此。
如此一来,主导权便完全被主导在了他们的手中,千秋只能吃闭门羹。
但这些都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最多让千秋稍微气愤的小事。
他们的话里有话也好,暗地里的嘲讽也罢,都是可以提前预见的。
说罢,千秋竟直接抬腿一脚将客厅里的玻璃桌踩了个粉碎。
白水澜的父母被吓了一跳。
“白水澜......不,这个应该只是你的假名,你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如何藏着掖着,你的那只眼睛也好,身上的五月梅香气也罢,不都是想告诉我......”
“你不是一般人吗?”
“嗯?岁千秋,你到底想说什......”
话音未落,千秋手中的刀顿时出鞘,毫不留情地刺入了白水澜的肩部。
“水澜!你、你这混蛋干什么啊?!!”
白陆行见状立刻急了眼,直接扑了过来,然而千秋一只手化岁后头也不回地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岁千秋,你......到底想......干什么?”
“事到如今,别再做这种伪装了,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
她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扬起了嘴角。
“我知道。”
说罢,手中的白水澜顿时化作一团云雾散去,而“她”的父母也都一个接着一个地昏迷了过去,紧接着周围的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白雾所笼罩。
千秋放下了手中的白陆行,他能感觉到白陆行以及他的夫人确实是人,但“白水澜”可不是。
紧接着,雾气中传来了一道夹杂着白水澜声音的,悠久且古老的话语。
“不愧是岁的容器,这般胆识与果决,当真不输寻常人类。”
似是群山间的白雾之中,一双浮散着幽绿色光辉的兽瞳从云雾之中浮现,若细看之,还能看到它头上那对似鹿的角,两角向后而生,而之间还长着一只尖锐的,好似弯刀的角向前而生。
从那双巨大的兽瞳可以看出,来者毫无疑问地是一只“巨兽”。
“闲话少说。”
千秋握紧手中的短剑,对它质问道:
“照片的事情,你究竟想告知我什么?”
千秋知道白水澜的事情就是一个幌子,一个它用来试探自已的幌子,若它是巨兽还知道岁,那它定然为年她们那个世界的巨兽。
“毋庸急心,岁,邪魔一事在千年之前我便已然知晓,此等可怖之物能吞天噬地搅人神智,若无门扉与执沙火者所拘束,落得个肆意扩散的局面......届时无论是海中蛰伏的妖邪,还是没落流亡古族的遗心,皆不可与之匹敌。”
“在谈论此事之前,此地不可有外人耳目,还请那位豪爽不拘的醉歌诗仙小姐......”
“稍作等候。”
说罢,一阵无形的波动震颤而去,迷雾中的灯火顿时被熄灭,而千秋也无法再感知到令的存在了。
也就是说,这里估计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特的空间,而令刚刚被它驱逐了出去。
“接下来的话语,只许四方可知,天地可知,你我可知,其余者......”
“尚待定论,请坐。”
话音刚落,千秋的身后就出现了一张蒲团。
千秋也没有多说什么,坐了下去,而这只巨兽也在云雾当中渐渐散去,最终从那雾中走到千秋面前。
千秋定睛一看,此人倒是相貌不凡。
白羽镶云织青袍,发如冬雪目如霜。
和颜悦色玉树妆,三顶逆立知苍茫。
“此前种种皆为试探,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谅解。”
说罢,他便微微俯身以示歉意。
“你到底是谁?”
千秋也不会计较刚刚的事情。
“我之名,乃是天下一大秘辛,不可随意言说,但也有一个代称,你称呼我为【敕】就好,敕书敕令的那个敕。”
“敕......你知道我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
“诚然如此......但眼下需解的,当为燃眉之急,你认为照片里的东西是所谓的邪魔么?”
听他这么问,千秋反问道:“难道不是?”
“很接近,却并非真正能改神逆智的邪魔,而是随行而来的残渣,是在那场大狩之后,在其中真正死去的巨兽所化的残影。”
“真正的邪魔还未寻得入此世的梯道,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敕似乎知道非常多的事情。
“依据是什么?”
千秋不会轻易信任他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而我自诞生以来便知晓一切......理应如此,可世事难料放到什么时代都是很适用的,我此生有三人的命运是看不清,猜不透,甚至在那之前都不知道有他们的存在的,你想知道他们是谁吗?”
“说重点。”
“那就以后再讲予你听吧,我们先说说那些残影,我知道你定然会去处理此事,此行不必过于心怀忌惮与顾虑,那些残影是因为邪魔致使时间产生异象与巨兽的执念而诞生的“曾经存在”之物,实力不强,却在某些方面会令人感到棘手,其中最麻烦的还是......”
“若放任不管,它们就会成为邪魔渗透的媒介,尽管这个过程需要很长的时间,可一旦成功了一次,它们便能在这个世界确立并证明自身的存在,也就是彻底扎根于此,所以此事必须得有人去处理。”
听到这里,千秋又问道:
“既然事态如此严重,且危害我们所有人,你为何不去处理呢?”
千秋记得巨兽的实力好像是非常强大的才对,既然这种麻烦自已都能解决,那敕为什么不去呢?
对此,敕抬起不知从何处拿来的扇子,遮面浅笑道:
“呵,千秋公子说笑了,我不过一介文官书吏,在朝堂之间谏言谋政那倒是擅长,可征讨杀伐一事自是不对门路的,所以我也只是选择了一种我较为擅长的方式去解决这次的问题。”
“如果我不去呢?”
“嗯......若千秋公子不去,那我确实没有好的办法,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与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相交不是特别的好,唯一算得上知交的,现在也不记得我了,因此难免会生一些争端。”
“所以,如若千秋公子当真不去的话,那这件事情也只能看着它愈发恶化了,届时我也只能为自已争取个好的埋骨地了。”
敕说的这些话千秋自是都听进去了。
但他也保留了一些警惕心。
此人巨兽的身份虽说已经坐实了,但他说的话是否能信任还有待定论。
“千秋公子,你......嗯?”
敕刚想继续说下去,却感觉到这个空间正在遭受极其猛烈的进攻。
“哎呀呀......看来那位喜饮酒善吟诗的诗仙姑娘等的有些心急了呢,哎,千秋公子,此事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考虑,去准备,也请把此事当成是我的请求吧。”
说罢,敕便起身,看着一言不发的千秋,他又说道:
“白水澜小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而这对膝下无子女的夫妻也只是受了我的暗示,等事成之后我便会抹去他们对白水澜的一切记忆,而今天之事,也不会存在,在那之前......”
“还请千秋公子多加协助才是,若你想对令小姐说些什么,还望多加斟酌。”
说罢,他遁入云雾之中隐去了身影。
而整个不知名的空间也被青色的巨龙撕开,令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千秋的面前。
“千秋?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被困在这里了而已。”
“没事就好,没想到对方会是同族呢,这次也算是落了他的圈套了。”
令的反应速度其实已经非常快了,但对方的实力并不弱,令找到这处天外之地并将它破开也花了不少时间。
而千秋将刚刚谈论的话题的一部分告知给了令,也就是关于这次事件的。
令其实也知道照片的事情。
“令姐,他说他叫敕,说自已是个朝廷上的文官书吏,还说与你们其中一人算是知交,容易和除了那人以外的其他人起争端,但那人不记得他了......”
“敕?嗯......这倒是个挺特别的名字的,但我并无头绪可言。”
在令的记忆里,她并不知道有个叫敕的。
“这样啊......”
千秋想起了他所说过的那句话。
“我之名,乃是天下一大秘辛,不可随意言说......他是这么说的,而他巨兽的样子我虽然看不清,但隐隐约约看到了他好像有三只角。”
“三只角?唔......”
令努力回想了一下,但从岁的本体那里得到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三只角的同族的描述。
“令姐若也没有头绪的话,那我们不如回去问问大哥吧?”
“也行,大哥知道的事情比我们都多,也许他会认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