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析,你又找到我了。”
一湖蓝色的身影从石洞的最深处掠过,余西眼睛还没看清他的样子,来人不管不顾地扑进她怀里,将她抱了个满怀。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我好想你。”
他的体温与裴知川的冰凉完全不同,勒在她背后的手臂热得像手炉一样,身上还带着阵阵青草香。
余西在他冲过来的瞬间将双臂横在胸前,试着推了推他的肩膀,但她那轻如羽毛的力度根本就是徒劳无功,那人的拥抱异常热烈,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一次性传递给她。
“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余西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的感觉很复杂,她既感到意外又有些许的抗拒,但同时,那股熟悉的温度和气息也让她的心渐渐软化,愣是防备不起来。
“别放松警惕,谁知道他坏了什么鬼心思。”裴知川在看到洞内飞出一个奇怪的物体时,手迅速抽出长鞭,已经做好了防御姿态,但当视力极好的他一眼看清这男子的长相后,之前的疑虑一下子就解决了。
他偏头从卿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心安,他们很清楚,这个男人,绝对不会伤害余西。
“虞析,你……”男人的声音在喉咙里打了个结,他不想放手,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怀里抱着的,是他曾经的伙伴,也是他曾经唯一全心信赖的依靠。在他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是她从高山雪地中将他带走,给了他一个遮风挡雨的臂弯。
她答应过,只要她还活着,就不会让他再过上从前那种看人眼色讨生活的苦日子,她说过要与他岁岁年年常相伴。
可是,她失约了。
余西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犹豫,这男人虽然稍微放松了手臂,但依旧紧紧地拥着她,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余西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不舒服的恶意,一时之间难以直接拒绝他。她抬手回抱住男人,轻声细语安慰道:“虽然不排除你认错人了的可能性,但我愿意听听你的故事,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他永远不会认错虞析,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属于她的气味不曾发生过丁点改变。“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男人的声音饱含失而复得的珍重,在她耳边激起涟漪。
余西见无论好说歹说,他都不放手,心里惦记着正事,使出之前的招数,声音冷下来几分:“最后说一次,先放开我。”
男人吸吸鼻子,不情不愿从她肩上抬起脑袋,可怜兮兮道:“你别凶我,我听话。”他松开了怀抱,但依旧紧握着她的手。
余西心里记下这招果然好用,她撤后几步,借着洞外的光线看清男人的样貌。
他面容俊逸,五官犹如精心雕琢,眉如远山之黛,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似秋水之波,眼尾吊起,仿佛能勾人心魄。红唇的厚薄恰到好处,此刻嘴角微微下压,看起来楚楚可怜。
那一头飘逸的金发如金丝般垂落脚边,配以一身湖蓝色长衫,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一般好看。
“你的眼睛……”余西被他那只淡紫色的眼瞳吸引住视线,她伸出指尖摸上他另一边灰色的眼眸,嗓子紧得难受,“是谁剜掉了它?”
本该晶莹剔透如宝石般耀眼的一对紫眸,不知被谁所伤,眼下还残留着浅淡的刀痕。
男人看她的目光完全放在了那只伤眼上,逃避似的侧过头,用垂下的发丝遮挡住它,就连头顶毛茸茸的一对大耳朵也耷拉下来,自嘲一笑:“别看,太丑了。”
他记得她很喜欢漂亮的东西,当年第一眼看见他时,眼底满是惊艳:“好漂亮的小狐狸,你想和我回家吗?”
她笑得灿烂,瞬间拨动了他被大雪冰封住的心跳,一眼便是千年。
余西感受得到他的卑怯,也不勉强,转而笑道:“抱也抱过了,我总该知道你是谁。我叫余西,余生的余,东西的西,你呢?”
“初安,白初安。”他手指轻勾她的小指,在两人指尖相触的一刹,耳朵嗖地弹起。
那耳朵实在是看起来就又软又嫩,勾得余西心里痒痒的。她鬼使神差地踮起脚摸上他的耳尖:“白初安,这名字真好听,很适合你。”
他的耳朵是真的入手细腻柔软,那皮毛堪比绸缎,柔顺的不得了。余西反应过来自已做了什么,她抽回手,目光变得严肃许多:“你既与我相熟,又为何装神弄鬼地戏弄我?”
“我……我是因为……”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先前看她的种种反应,余西确实是虞析,但她显然忘记了一切,这副皮囊看着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女,盯着他的眼神明摆写着“不熟”二字,让他的心不禁揪了起来。
白初安略微想了一下,观察着余西的表情,斟酌着措辞:“如果我说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比你的年纪还要久,你信吗?”
这熟悉的问法让余西忍不住瞥了眼裴知川,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带出来的十万个为什么?
白初安希望她能有所反应,然而,她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太多的变化:“我信,我也猜测我大概经历了一次轮回,但是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任何关于你的记忆。”
至于他身上唯一让她感觉熟悉的东西,反而是那对儿可爱到极致的耳朵,就仿佛这曾是她爱不释手的手把件,总是情不自禁想去摸一摸。
但是这话她觉得还是别说为好,白初安给她的感觉和小鬼很像,都是她不擅长应对的类型。她怕此话一出口,小狐狸就会吧嗒吧嗒掉下来小珍珠,她可不会哄孩子。
白初安看着他就站在她面前,可这小姑娘的思绪好像已经飘出了洞穴,酸酸道:“我可以原谅你忘记我,但前提是你必须要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