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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玄走后，余西看了一眼仍然搭在她肩头的大手，竟有了手会变成爪子的错觉。她转过头问：“还不撒手？我倒是才知，裴公子竟还有爬上姑娘床的癖好。”
她言辞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调笑，裴知川听得心花怒放，打趣道：“我只上你的床。”
轻浮的言语配上略显夸张的媚眼，余西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脚踹在他腿上：“少学纨绔，有点恶心。”
裴知川被踹得退了一步，却依旧笑得灿烂：“你这次醒后，脾气倒是越发火爆了。不过，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余西知道裴知川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但今日的他似乎格外放肆。她轻笑地回道：“裴公子，你若想看我生气，我可以天天给你看，满意吗？”
裴知川见好就收，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错了，你身子可还有不适？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手臂上的暗纹凌乱了许多，疼吗？”
余西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臂，关节的灵活度确实不如从前，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刺痛：“这感觉，好像和我失明那些年差不多。”
裴知川下床的动作一顿，装作不知情地回头：“失明？”
他之前没有机会提及此事，眼下她主动提到，正是询问的好时机。
余西趿趿拉着鞋坐到床边，裴知川倒好一盏热茶，坐到她对面：“饿不饿，先给你拿些吃食？”
余西捧着茶小口啜着，要说起失明这事，其实她记得也不多。她只好挑着还算记得清楚的说：“我五岁时，在回家的路上捡到了一根枯树枝，在那之后，我就看不见了。”
裴知川问：“你还记得枯树枝的模样吗？”
“就是很普通的枯枝，唯一奇怪的是……”余西放下茶盏，靠近桌面伸开手臂，“你看这朵花，当年那根树枝已经干枯，可枝头却盛开着一朵绒花，就像它一样。”
她指着右臂的花纹：“虽然它现在长得不完全像那朵花，但我觉得如果它的花瓣能绽开，就一模一样了。”
裴知川的目光随着余西的手指移动，他仔细地观察着那独特的花纹，问道：“你失明之后，那根树枝呢？”
“不见了，翌日醒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那根树枝。”
小时候余西不懂这些，只当那根树枝是被娘扔掉了，可长大以后看的怪事多了，她也不止一次怀疑过，或许她会失明，全因为那根奇怪的树枝。
“算了，不提以前的事了。”余西摸摸咕咕作响的肚子，眼里弯起笑意，“裴知川，我想吃甜糕，要最甜的那种。”
不等裴知川起身开门，大门再次被猛地撞开。
茶水撒了一手，余西顺着巨大的声响看去，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分别多日的青颜。
她的脸上带着焦急和疲惫，裙边沾满了干涸的泥土，膝盖处还有点点血迹，显然这一路她走得并不是很顺利。
余西心里微惊，青颜不是大鬼吗？就算来这里不用飞的，起码也不能这么狼狈啊。
青颜的眼神在裴知川和余西之间快速扫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青颜大人，你怎么来了？”余西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裴知川紧随其后。
青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吐出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她才开口：“裴知川，蓝阳在哪？这事关重大，不能耽搁。”
以那几日相处对她的了解，余西觉得，青颜不是那种轻易惊慌失措的人，她的到来必定有其原因。
“进来说吧。”余西侧身让出一条路，她见青颜似乎介意她在旁，于是对裴知川使了个眼色，“我去找团子一起吃东西，你们先聊。”
待她走后，青颜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尊卑，她直勾勾盯着裴知川，语气颇为不善：“裴知川，我再问你一次，蓝阳在哪？”
那混蛋亲了她之后打晕她，自此不见踪影。她不清楚自已睡了几日，但她知道蓝阳会这样做，肯定有不愿意让她牵扯在内的麻烦。
裴知川对青颜的急切感同身受，他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道：“你私自帮凡人改命，是逆天之举，要受惩罚。蓝阳他，舍不得你受伤。”
青颜一愣，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裴知川：“所以你是说，他果真去第十九层地狱替我受罚了？”
话到最后，她的尾音轻到几乎听不清，心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感到一阵窒息。
蓝阳的举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从未想过有人会为她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已的情绪失控。
“我...我现在就去找他。”眼泪到了眼眶，她仰起头努力憋回去，咬牙道，“他那不入眼的修为，真挨了鞭子，会死的。傻子，他是不是傻啊。”
她想转身，却发现脚定在原地挪不动，这才意识到修为还没被解开，冷冷道：“给我解开，若他有事，我就炸了你的阎王殿。”
裴知川伸出手，轻轻地按在青颜的肩膀上：“青颜，冷静点。十九层地狱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那里是全天下阴气最重的地方，以你现在的状态，一旦进入，就很难再出来。”
青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知道那里危险，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去，蓝阳就真的没有机会了。祸是我闯的，我不能让他独自面对这一切。”
裴知川在她脸上看出了从未有过的果决，他摇头苦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了青颜：“这是蓝阳留给你的，他说如果我没能拦住你，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它能保护你一次，但仅此一次。”
“还有这个。”裴知川伸出手指在长鞭上轻轻一划，取出瓶子装满整整一瓶血，“带上这个，若他危在旦夕，这瓶血至少能救回他一命。”
青颜接过两个瓷瓶，紧紧地握在手中，面色只松懈一瞬：“裴知川，我会带他回来。他那日做过的事，我一定要亲自找他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