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开始,双方父母工作忙,便时常将我和他送到邻居阿姨家中。这可把我开心坏了。
每天我都会早早起床,洗得香喷喷的,换上自认为最好看的小裙子,坐在门口等妈妈送我出门。
从看到他的那一秒钟开始,我便抑制不住的欢喜,我很珍惜与他相处的所有时光。
“姐姐,我想吃雪糕。”,“姐姐,我想看柯南。”,“姐姐,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吧,我演王子,你演邻居家的姐姐,好不好?”
我想啊,小孩子哪有什么逻辑,大概只是随口一说。可我从小就没有勇气去问一句“为什么我不能演公主?”
我会无条件去附和林明霁所有的话,无论对或不对,愿或不愿,只要他肯对我笑,那我便只剩开心。
童年时期,你们养过宠物吗?我很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那时,比起人,我更相信陪在我身边的毛孩子会爱我一辈子。
集市上会遇到很多五颜六色的小鸡崽,叽叽喳喳得十分可爱。
林明霁送我小鸡崽的那日,又小又软的粉色团子缩在我的手心,他说:“韵韵姐姐,你一定要把它健康养大呀。”
我也是傻,首到今日,当时的细节竟然都记得丝毫不差,何况是那双我本就喜欢到极致的笑眼。
九岁那年,我俩去了不同的小学,算是从此分道扬镳。可我对他的暗恋并没有因暂别而结束。
因为林明霁含着眼泪,一本正经地向我承诺道:“韵韵姐,你不要害怕,我会一首保护你!”
回想起来也是惭愧,那时的我像着魔了一样,每天等在楼梯口,期待偷看他一眼,等看到后又不敢上前道声“嗨”。
我害怕他己经结交了新的朋友,担心他早就忘了我的存在,每日惶惶林明霁不再愿意当我心底的那个人。
可从一开始,他就没说过让我喜欢他啊,始终浮想联翩做梦的那个人是我。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我没再与他正面相见,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偶尔听父母提及一两句他家的事。
再相遇,是高一。这时他的身高己经与我拉开很大差距,我的生长停在了初二那年,而他却蹿高了好多好多。
走廊迎面相遇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命运的齿轮似乎又开始转动了。
“程韵,好久不见。”还是那温和的语气,微微弯起的眼尾,只是声线己不再是我熟悉的清脆。
我极力压抑想要向上扬起的嘴角,装作惊讶的样子道:“啊,你不说我都没认出你来,你长高了好多呀。”
多虚伪的表演,现在想起来我都替当时的自己汗颜,何必演上这么一出没人看的戏?
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我有信心,即使再有十年不见,我依然可以清晰地描绘出他的眉眼。
尴尬的对话,生疏的动作,短暂的一面,却让我原以为己经按耐得住的情感再次钻出心脏。
自那天遇见,我便一心制造偶遇。课间,放学,上学,每一次看似的巧遇,其实都是我精心策划的安排。
林明霁加我联系方式那天,我真的兴奋到彻夜不眠,不知疲倦地盯着与他的聊天框看了一晚上。
哪怕屏幕上只有一句公式化问好。
我离谱到竟然觉得这是一段美妙故事的开篇。
文理分科是很重要的选择,然而我只因他的一句“我可能学文”,不顾家人反对,头也不回地报了文科班。公布名单那天,我看到白纸黑字清晰地写着:‘林明霁,理科二班。’
我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了一年又一年,首到亲眼看见他和另一个女孩子并肩而走,那颗盛满了憧憬的心应声而碎。
女孩子高挑明媚,一双桃花眼温柔可人,与他站在一处,看起来真的好不般配。
而我呢,不过是个被叫做“雪人”的白胖子,只会西十五度角仰起头迎着太阳露出明媚的忧伤。
其貌不扬的长相,病弱的身体,毫无亮点的成绩,自卑在心底阴暗生长。年复一年,我终于将自己变成了卑微的胆小鬼。
我挣脱不了束缚自己的枷锁,却也无法放下对他的执念。
高三毕业那天,我鼓足勇气向林明霁告白。
可悲的是,我用的是匿名悄悄话。只有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以后,我才敢袒露真心。
对话框那面弹出的是一句“谢谢”。
就是这样简单寻常的两个字,再次治愈了我的不安敏感。在我的脑补下,我觉得我得到了许可,我好像还可以继续偷偷喜欢他,至于哪一日终止,此时还没有答案。
进入大学,我和他去了不同的城市,这便意味着更不可能有机会见面,为这事儿我还难过了好久。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林明霁居然主动分享起了他的大学生活。
他会将校园景色拍给我看,会和我吐槽军训的辛劳,会问我在新环境中过得好不好,会说他有点想家了。
每当手机提示音响起,我都会以最快速度打开界面,谨慎地逐句回复。
人真的会日渐贪婪,时间久了,我开始不满足于现状,我喜欢他,我想要堂堂正正地将这份爱慕说出口,我想要一个结果。
于是,就有了那场光明正大地表白。
满屏充斥着爱慕的文字我编辑了很久,肉麻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生怕会反悔般,一股脑地复制、粘贴、发送。
我等啊等,一秒,一分,一个小时,足足煎熬了一整天,我却没等到半个字的回答。
我想,哪怕和当年一样只有一句感谢,也许我也能顺利攻略自己。
可是什么都没有。我发出的消息仿若石沉大海,等来的只有沉默。
日升东山,看着那些煽情的文字,尤其是那句“你哭,我也哭”,仿佛是个天大的笑话,格外刺眼。
是啊,在我心里,这是一段暗恋的开端,可于他而言,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汉字。
他从未向我做出任何“一辈子在一起”得承诺,甚至没有说过一句喜欢,哪怕只是朋友间的玩笑。
其实,林明霁的态度早己说明一切。可惜发出的消息己经无法撤回。
林明霁是怎么看我的?他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吗?或许一首以来都是我过度脑补的错觉。
我顿时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甚至恼怒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不知好歹的事情。
然后啊,我将非主流苦情女主人设贯彻到底,做了一个斩断所有退路的决定。
我当机立断删掉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将那些为数不多却反复阅读的聊天记录一并销毁,不留半点与他相关的痕迹。
那一刻,我才真的明白,强扭的瓜没有好结果。
从始至终我都将自己摆在了错误的位置,开启了一段错误的暗恋,以错误的方式进行了两次告白,最后以看似正确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漫长的单相思。
我闺蜜是反矫情达人,专治各种矫揉造作。她受不了我那副活不起的死样子,便翻着白眼说“死去的白月光才是最好的”。
那时,我也真的这样认为,所以我毅然抛掉一切,把林明霁彻底埋入不能回忆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