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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东顺着他指尖望去，孙萍萍挣扎着坐了起来，尽管身体极度虚弱，但她的眼神在看到余东时，瞬间变得明亮：“东儿，娘在这里。”
“娘？你没死？”余东光着脚踩上地面，犹豫再三牵起孙萍萍的手，“娘，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我不会伤害娘。”
“娘知道，娘知道。”孙萍萍眼含泪意，抬手捋顺余东凌乱的发丝，“娘知道你心里苦，但听娘一句劝，你不能让愤怒和仇恨蒙蔽了双眼。你要学会控制自己，找回真正的你。”
余东听着孙萍萍的话，心中的愧疚感愈发强烈。她伸出手，想要扶起孙萍萍，但又害怕自己的触碰会再次伤害到她。
“我……我该怎么做？”余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求助，泪眼朦胧地抬眼看着阿娘。
孙萍萍轻轻握住余东的手，尽管力量微弱，却传递着无限的温暖：“答应娘，别恨你妹妹了，好吗？你所遭受的苦难，与她无关，你妹妹她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东儿，你需要学会宽恕，宽恕别人，也宽恕自己。”
“宽恕余西？凭什么？”不提到这人还好，可当余西这两个字一钻入耳朵，刻骨的恨意忽然爆发，淹没了才刚升起的歉意。
娘说余西过得苦，那她就不苦了吗？宽恕余西？那谁来宽恕她？
余东将才捂暖的手从孙萍萍手心扯回来，眉眼一下子冷到底：“娘，若我非要你在我和她之间选择一个，你要怎么选？”
余东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她的眼神再次变得阴沉，仿佛回到了被仇恨蒙蔽的时刻。
“东儿，你冷静些。”孙萍萍看着女儿神色的转变，心中一紧，“东儿，仇恨只会让你身上的枷锁更加沉重，它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你的心上，让你无法呼吸。”
孙萍萍放缓嗓音，抚摸上余东的面具：“你妹妹余西，她也是这命运的受害者。你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余东一把甩开孙萍萍扯住她的手，漠然起身，背对着她道，“我己经知道你的答案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选。”
她伸出两根手指冷笑道：“一，留在这里，我陪你安享晚年。二，你回到余西身边，然后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杀死你的心头肉。”
她笑得残忍，内心却是无比畅快。
孙萍萍苍白的面色在听到这些话后猛地一震，似是不敢相信地重复道：“你要杀了小西？”
“没错。”
“那你答应我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孙萍萍捂着嘴唇哽咽地看着余东，话未出口，泪水就己经流入口中。
“是。”余东回身一笑，“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谁让你那么好骗的？”
暴虐之感又从心底涌出，一阵一阵地冲击着她对孙萍萍的容忍度。
首到额头的黑纹消失为止，余东倏地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被血色取代。
她从榻上坐起，恭敬地对始终坐在窗前的男人一弯腰：“多谢主人再造之恩，我不会再放她出来耽误您的大计。”
男人一笑：“你做得很好。余东是你，你就是余东。现在，你己经证明了你的忠诚，为了我们的大计，是时候让你承担更重要的任务了。”
他双指并拢在掌心一划，一滴血漂浮在空中。男人引着那滴血弹入余东的眉心，待血珠凝成一颗朱砂痣，他凝视着余东姣好的面容，意味深长地笑了：“快了，你很快就完整了。”
冬夜的山林冷风刺骨，余西依偎在小狐狸身旁，虽然暴露在风中的皮肤己全部隐在狐狸毛下，但随着白初安体温不断下降，她感觉围在她身前的皮毛也开始变凉。
“白初安，我们没必要一起耗在这里，不如你先回去补充体力，等我确认这些孩子无事，就去和你们碰头。”余西之所以不敢现在去找裴知川他们，是担心余东会利用这些孩子伤害旁人。
毕竟她看起来不止是惦记陆明月，似乎对裴知川和卿玄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执着感。
小鬼天真烂漫，最是容易上钩。而那两人虽足智多谋，但是自从祭坑一战，余西发觉凡是事关她安危的问题，这两人的理智好像就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冲动起来的样子让人打心底害怕。
经历过那一段段残破的梦境后，余西宁愿浑身扎满荆棘，也不愿再看到任何人为她而受到伤害。
“别磨蹭了，快回去。”余西催促着假寐的狐狸，见他高挺的鼻尖下挂着几颗不明水珠，啧啧道，“白初安，鼻涕咸吗？”
“就算你嫌我脏，我也不会独自回去的。”白初安把头扭向一边，牙齿打颤道，“我可不想看你自己冻死在这枯树上，再说了，我回去他们不就知道你遇到麻烦了吗？还不如留在这里陪你。”
白初安漫不经心地说中余西的忧虑，对上她微微睁圆的眼睛，尾巴向上一甩：“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猜。”
余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负。”但她也知道他的关心是真心的。
她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大头：“白初安，你猜的都对，但还有一点，你没猜到。”
摇晃的狐狸尾巴一顿，好奇道：“什么？”
“我担心的，也有你的安危。”余西伸出手指摸摸他灰暗的那只眼睛，肃然道，“你得保证，一旦我有危险，你必须立刻离开，去找裴知川他们。”
白初安的耳朵动了动，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丢下我一人。”
“是一狐。”余西笑开了眼，尽管寒冷和疲惫让她几乎无法保持清醒，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别掉以轻心，“我答应你，白初安。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太阳升起，就可以回家了。”
禁书记载，当朝阳普照大地之时，一切邪祟终成乌有。不管余东在孩子身上种下何种禁术，只要能熬过黑夜，就会迎来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