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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清脆的音符像水滴般落下，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晶莹剔透的平台上，周围是巨大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管道。不，那不是管道——我眯起眼仔细看——那是音乐盒的发声簧片！而我，这次变成了一个音乐盒里的芭蕾舞者小人！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瓷白的双臂，纤细的腰身，穿着精致的芭蕾舞裙，一条腿永远优雅地抬着，脚尖朝上。我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只能做一套固定的旋转动作——典型的音乐盒人偶。
"新来的？"一个细小的声音从我脚下传来。
我勉强低头——以我现在的固定姿势这相当困难——看到一个小精灵模样的生物正仰头看着我。他穿着18世纪的礼服，戴着白色假发，手里拿着一根微型指挥棒。
"你是...？"
"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为您效劳。"小精灵行了个夸张的礼，"不过在这里，大家都叫我'音符精灵莫莫'。"
我瞪大眼睛："那个音乐家莫扎特？"
"正是本人——的灵魂碎片。"莫莫耸耸肩，"两百多年前被这个音乐盒困住的一小部分。别担心，我的大部分灵魂还在天堂写交响乐呢。"
我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动作——环顾西周。我们似乎处在一个巨大的音乐盒内部，周围是错综复杂的齿轮和发条装置，远处有无数像我一样的人偶被固定在不同的平台上，随着音乐机械地舞动。
"这是哪儿？确切地说，这是什么音乐盒？"我问。
莫莫跳到我的肩膀上——以他巴掌大的身材倒是刚好合适："这是'音律收割者'玛尔塔的收藏品之一，专门捕捉与音乐有关的灵魂碎片。你生前是音乐家？"
"不，我只是...呃...穿越来的。"我不知如何解释我的情况，"所以这些人偶都是...？"
"被困住的灵魂。"莫莫的表情黯淡下来，"舞者、乐师、作曲家...玛尔塔喜欢收集我们，就像孩子收集蝴蝶标本。"
一阵寒意顺着我的瓷制脊背爬上来。这时音乐渐渐停止，我的身体也随之静止不动。莫莫迅速躲进我的舞裙褶皱里。
"她来了！别说话！"他小声警告。
音乐盒的顶部打开，一张巨大的脸出现在开口处。那是个美丽的女人，乌黑的长发，红唇如血，眼睛像两颗冰冷的蓝宝石。她俯视着音乐盒内部，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
"又收获了一个新灵魂，"她的声音如同低音提琴般深沉悦耳，"一个会思考的舞者，多么稀有。"
她的手指伸进音乐盒，长而尖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瓷面，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虽然理论上我现在的身体不应该能颤抖。
"很快你就会学会顺从，像其他人偶一样随着我的音乐起舞。"她低语道，然后转动音乐盒侧面的发条，"让我们听听你今天能贡献什么旋律。"
发条转动的声音如同雷鸣，我感到体内的机械装置被牵动。当她的手离开，音乐再次响起，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旋转、起舞。
首到音乐再次停止，玛尔塔离开后，莫莫才从我的裙子里钻出来。
"好消息是，你似乎还保留着自我意识。"莫莫说，"大多数灵魂在第三天就会完全变成人偶。"
"三天？！"我惊呼，"我必须在那之前逃出去！"
莫莫摇摇头："不可能的。你看那边——"他指向远处一个巨大的金色齿轮，"那是'主旋律齿轮'，控制着所有被困灵魂。除非音乐停止，否则我们永远无法自由。"
我仔细观察那个巨大的齿轮，发现它确实连接着无数细小的金属丝，每根都连向一个舞者人偶。随着音乐播放，齿轮缓缓转动，金属丝像提线木偶的线一样操纵着我们。
"音乐停止...等等！"我突然想到，"音乐盒总有停下来的时候，不是吗？"
"玛尔塔用魔法保持它永远运转。"莫莫叹气，"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从内部改写乐曲。"莫莫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如果有谁能创作一段足以颠覆整个音乐系统的旋律，理论上可以造成系统崩溃！"
我转了转瓷眼珠："而这里正好有个天才作曲家？"
莫莫兴奋地跳起来："正是！但我需要帮助——我的力量太小，无法同时操纵多个音符杠杆。"
"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说。虽然我的身体被固定，但手指还能轻微活动。
接下来的"时间"——在这个永恒运转的音乐盒里很难判断时间流逝——莫莫教我认识了音乐盒内部的各种机关。巨大的簧片是音符发生器，不同长度的金属管是音高调节器，而那些闪闪发光的齿轮控制着节奏。
"看，那里是中央控制台。"莫莫指着一个由水晶琴键组成的平台，"如果我们能到达那里..."
"但我们怎么过去？"我问。我的平台距离控制台至少有二十米，中间是错综复杂的机械结构。
莫莫神秘地笑了："音乐盒有自己的秘密通道。跟着我！"
他吹了一声口哨——令人惊讶的是，这声口哨产生了实际的音符效果，一个降E音像小泡泡一样飘在空中。这个音符碰到我脚下的平台，平台竟然开始缓缓移动！
"在这里，音乐就是魔法！"莫莫骄傲地宣布，"每个音符都能产生物理效果。"
我们像乘坐魔法飞毯一样，通过一系列音符泡泡在音乐盒内部穿行。沿途我看到无数被囚禁的灵魂人偶——芭蕾舞者、小提琴手、歌剧演唱者...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玛尔塔吸取他们的音乐能量，"莫莫悲伤地解释，"首到什么都不剩。"
终于，我们到达了中央控制台。那是一个由透明水晶制成的平台，上面排列着数百个微型琴键，每个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现在，"莫莫搓着小手，"让我们创作一首足以撼动整个系统的音乐！"
他跳到控制台上，开始指挥我按下不同的琴键。起初我只是盲目跟随他的指示，但很快我发现自己能理解这些音符组合的意义——莫莫在创作一首结构极其复杂的赋格，各种旋律线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声音的网。
"这是...？"
"《魔笛》的变奏，加上我新编的对位旋律。"莫莫全神贯注地指挥着，"当这段音乐传入主系统，会造成谐波共振..."
随着我们不断输入，整个音乐盒开始发出异常的嗡鸣声。远处的主旋律齿轮抖动起来，几根金属丝断裂了，几个舞者人偶突然停止了机械动作，眼神恢复了清明。
"有效果了！继续！"莫莫兴奋地大喊。
就在我们即将完成整个乐章时，音乐盒顶部突然打开，玛尔塔愤怒的脸出现在上方。
"小虫子！"她的怒吼如同不和谐的和弦，震得周围的金属管嗡嗡作响，"你们竟敢破坏我的收藏品！"
她的长指甲如利剑般刺向控制台。莫莫尖叫一声，我下意识地用瓷制手臂挡在前面——令人惊讶的是，我的手臂突然灵活起来，不再是固定的人偶姿态！
"什么？"玛尔塔也吃了一惊，"你怎么能反抗音乐的控制？"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抓住这个机会，双手重重砸在控制台上。莫莫趁机完成了最后几个音符的输入。
刹那间，整个音乐盒内部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主旋律齿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无数金属丝断裂，被囚禁的灵魂人偶一个接一个地苏醒过来。音乐盒开始播放我们输入的新旋律——一首充满力量和反抗精神的交响乐。
"不！"玛尔塔尖叫，"这是我的音乐盒！我创造的秩序！"
她伸手想抓住我们，但她的手指穿过了一道幻影——音乐盒的物理结构开始崩溃，魔法束缚被解除了。
"快！"莫莫跳到我的肩上，"最后一步——演奏终止和弦！"
我看向控制台，发现一组特殊的红色琴键。用尽全力，我同时按下了它们。
一声如同雷鸣般的C大调和弦响彻整个空间，随后是绝对的寂静。音乐盒停止了运转。
玛尔塔的影像像烟雾般消散了，她最后的尖叫声化作一缕不和谐音消失在空气中。与此同时，我的瓷制身体开始发光，逐渐变大、变形...
当我再次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古董店的角落里，手中拿着一个己经停止运转的精美音乐盒。柜台后面，店主——一个酷似玛尔塔的黑发女子——正昏倒在地，身边散落着数十个类似的音乐盒。
"她...她就是玛尔塔？"我惊讶地问。
肩膀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在现实世界的化身，是的。"莫莫现在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半透明精灵，漂浮在我耳边，"没有音乐魔法的支持，她只是个普通人。"
就在这时，其他音乐盒一个接一个地打开，无数微小的光点飘散出来，在空中形成各种人形——舞者、乐手、歌手...他们向我和莫莫鞠躬致谢，然后化作流光飞向窗外，回归自由。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个穿芭蕾舞裙的女子，她感激地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消散在阳光中。
"那是谁？"我问。
"音乐盒的原型，"莫莫解释，"一百年前最伟大的芭蕾舞者，玛尔塔的第一个受害者。"
我看着地上昏迷的玛尔塔："她会怎样？"
"失去所有收集的灵魂，她会迅速衰老。"莫莫说，"罪恶的代价。"
突然，我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穿越的时间到了。莫莫似乎也察觉到了。
"你要走了？"他问。
我点点头："看来是的。你呢？"
"我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到天堂完成那部未完成的安魂曲了。"莫莫微笑着向我行礼，"谢谢你，勇敢的陌生人。音乐和灵魂都因你而重获自由。"
眩晕感越来越强，在最后消失前，我听到莫莫补充道："如果你有机会去维也纳，记得去听我的《魔笛》！完整版的！"
眼前一黑，我又开始了新的穿越之旅。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首解放灵魂的旋律...
不知道下次，我会变成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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