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等待中,终于放课了。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立刻喧闹起来,同学们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千早爱音也顾不上收拾书包,她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对着坐在后座,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高松灯,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兴奋地说:“灯酱!跟我来,快跟我来!”
高松灯眨了眨她那双灰色的眸子,脸上写满了困惑,小声地问:“什么……?”
她才刚刚合上笔记本,似乎还没从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抽离出来。
千早爱音转了转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功利”,而是充满神秘感:
“我,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快,跟我走吧!”
她说着,己经站起身,半弯着腰,伸出手作势要去拉高松灯。
高松灯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虽然很跟爱音挺熟了,也习惯了被爱音拉着走,但“去一个地方”这种含混不清的说法,总是让她有些不安。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又怕扫了爱音的兴致。
她看着爱音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她只是轻轻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还一首将手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口袋装满了她喜欢的小石头。
“去……去哪里啊?”
高松灯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点点不安。
千早爱音没有回答,只是再次神秘地唐笑了一下,然后拉起高松灯的手,朝着教室门口快步走去。
她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着,生怕南宫锦在钢琴教室待不了多久就离开了。
高松灯被她牵着,步履有些踉跄,但还是努力跟上爱音的步伐。
一路上,爱音都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如何让高松灯自然而然地引荐她认识南宫锦。
她甚至己经想好了开场白:“前辈,这位是我的朋友高松灯,她可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作词家哦!我们正准备组乐队呢!”
然后南宫锦可能会惊讶,然后回应:“哦,我认识的内向的高松同学居然组乐队了,是你说服了高松吗?你好强大……”
想到这,千早爱音不禁又诶嘿嘿地笑了起来,喃喃自语:
“哎呀,前辈,这没什么的啦,因为我个人魅力,很强的嘛……”
被爱音拉着手往钢琴教室那边走的高松灯轻轻问:
“你说什么?”
她隐约听到了爱音的自言自语,但声音太小,没听清楚。
千早爱音顿时从疯狂幻想中清醒,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有些心虚地回答:
“哦哦,没什么啦……灯酱,我们快到了!”
终于,来到了钢琴教室门口,那扇浅色的拉门半掩着。
千早爱音正准备着急地将手搭上门准备拉开,一阵穿透力高昂,又悠扬的琴声,穿到了爱音与高松灯耳中。
琴声像是从灵魂深处流淌而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破碎感。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一个久远的故事,又像是悠远的思绪在空气中飘散。
这是……南宫前辈他在弹琴吗?
爱音的动作一滞,好奇地侧耳仔细听了听。
她没有什么乐理知识,但,欣赏音乐的基础能力,还是有的。
从钢琴教室里传出的琴声,带着一丝丝悲伤的破碎感,却又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她一瞬间就沉醉了。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被那琴声所吸引,所感染。
高松灯也停下了脚步,她那双总是带着内敛的眼睛,此刻却聚焦在了门内传出的琴声上。
她对音乐的感知比爱音敏锐得多。
而且,这琴声让她想起了某些久远的、不愿触碰的记忆,那种悲伤和破碎感,仿佛与她内心深处的一些情绪产生了共鸣。
她没有说话,只是缩着肩膀,紧紧地握住双手,低着头,呆呆地听着。
忧伤的前奏过后,南宫锦那比琴声要更加抓耳的人声,轻轻响起。他的嗓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即使是轻声哼唱,也能轻易吸引人的注意。
“冷咖啡离开了杯垫,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
啊,是中文……
爱音心里一急,心中发出了学渣的惨叫。
虽然在东瀛,尤其是西东京,龙国辖区里,中文是每个人必修的课程,但千早爱音她其它科目都很好,唯独外语一首都很苦手的诶……
对于中文一首一知半解,鹰语更是如此。
不好意思的说,就连自己最近循环播放的南宫锦的《无地自容》和《曾经的你》,都在优兔碧靠翻译才能全懂……
爱音偷偷看向高松灯。
她早在歌声响起的第一个瞬间,就完全沉浸了,怔怔然,灰色的眸子里仿佛倒映着歌词所描绘的画面,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悲伤。
这个时候……如果吵着跟她要翻译,会被灯酱用石头砸死的吧……
爱音吐了吐舌头,识趣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只能继续半懂不懂地听下去了。
“拼命想挽回的从前,在我脸上依旧清晰可见……”
高松灯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想起了CRYCHIC解散的那天,那个下着雨的夜晚。
作为CRYCHIC的队魂,丰川祥子带着被雨淋得狼狈的,但依旧让自己显得从容的身影,来到了录音室,宣布了一个事情的那个雨夜。
——乐队解散。
那个决定,至今仍是她心头难以磨灭的伤疤。
而很快,下一句歌词又首击她的内心。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正是因为与曾经的小白祥躲雨,让祥子来到高松灯的家里,被她看到自己笔记本里的歌词,让祥子惊艳,祥子才开心地想要跟自己组建CRYCHIC乐队的。
那段时光,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是她与朋友们共同编织的梦想的开始。
“回忆的画面,在荡着秋千梦开始不甜……”
解散CRYCHIC后,余下的回忆尽是不堪,对高松灯来说,确实也不甜了。
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如今听来,都带着一丝苦涩。
然后,钢琴的声音开始加重,同时加重的,还有南宫锦的声音,他的歌声变得更加富有感染力,带着一种撕裂的痛楚,仿佛在将某种深埋的情绪彻底释放。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己错过的时间,”
“你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说再见,想想你在身边,在完全失去之前,”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
“只让我们相恋,这一季的秋天,飘落后才发现着幸福的碎片,要我……怎么捡……”
高松灯的眼眶开始泛红,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身体微微发抖。
丰川祥子,长崎素世,若叶睦,椎名立希……
那如同做了夫妻一样甜蜜的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乐队生活,似乎真的只持续了一个季节。
更绝杀的,是最后一句歌词。
飘落后才发现着幸福的碎片,要我,怎么捡……
过后的破碎后的幸福的碎片,要高松灯,究竟该怎么捡啊……
那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如同秋天的落叶般,悄然飘落,只留下满地的碎片。
灯酱再捡代表着自己和祥子缘分的石头,也回不到那个最好的日子了……
她手的被她捏得紧紧的,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揉碎在里面。
眼泪,无声无息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她的校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