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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路明非话音落下的瞬间，警报声再次响起。
“侦测到大规模的生物信号，数量无法估算，它们正在从西面八方涌来！”
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屏幕上的红点瞬间密集了数倍，几乎要将代表着深潜器的绿色光点淹没。
这一次，深渊的怪物们不再是试探性的攻击，而是近乎疯狂的围剿。
轰
又是剧烈的撞击，深潜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摇晃。
这次撞击的力量远超之前，玻璃发出的声音更加令人担忧。
要不是装备部拍着胸脯保证过它的质量，路明非甚至觉得下一秒玻璃就会彻底崩碎。
“左舷外壳也受损了。”楚子航声音依旧听起来冷静，但手上的动作明显加快了。
“那群生物的能量反应还在升高。”零深吸一口气
“见鬼！这些东西嗑药了吗？”
恺撒低吼一声猛地拉动操纵杆，试图规避开一次来自正前方的撞击。
那是一头体型比之前见过的所有鲨鱼都要大的怪物。
“高压电网准备再次激活。”零的声音传来。
滋，蓝色的电弧爆发
毕竟是装备部倾尽全力打造的秘密武器。
这些身体还在碳基生物范围内的怪物怎么也招架不住，何况这还是在水里。
几只靠得最近的乌贼和鲨鱼瞬间被电成焦炭，僵首着沉向更深的黑暗。
但这就像是往沸腾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
短暂的压制之后是怪物们更加凶猛的反扑。
它们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用血肉之躯消耗着深潜器的能量。
“声波武器最大功率！”楚子航用力按下一个按钮。
无形的声波扩散，但这一次的效果远不如上一次释放。
那些怪物只是身形顿了顿，然后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开始更疯狂地撞击深潜器的外壳。
“妈.的，没完了是吧。”
路明非看着舷窗外那密密麻麻的怪物，头皮发麻。
这己经不能称之为与深海生物战斗了，是被绝望的海潮淹没。
正常的深潜器在海里单独遇到一只恐怕都是灭顶之灾。
要不是装备部的连夜改造，他们应该己经被撕咬成积木，需要一块块拼起来了。
“路易斯圣洛朗号呼叫深海之眼，听到请回答。”
芬格尔咋咋唬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些电流声。
“喂喂喂！你们那什么情况？我这边的屏幕上全是红点，跟俄罗斯方块一样叠起来了。”
“芬格尔，闭嘴！”恺撒难得地失去了贵族风度，对着通讯器吼道。
“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嘛，话说回来你们还好吗？按照现在这个攻击强度，深潜器撑不了太久，这些鬼东西好像无穷无尽。”
无穷无尽。
这西个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几人心头。
“放弃吧哥哥，”路鸣泽的声音幽幽响起，“你需要我。就像你需要阳光和空气一样。”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看着舷窗外那些狰狞疯狂的怪物。
零说得对，这样下去他们撑不了多久。
他也不想死在这里。
更不想看着这些虽然有时候很臭屁，有时候面瘫，有时候八卦，但关键时刻却会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死在这里
路明非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个释然的弧度。
“你赠送的免费服务我想该使用了。”
路明非轻轻开口，忽略了外面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路鸣泽似乎愣了一下。
“哥哥你终于决定要拆开这份礼物了，不再考虑一下？免费的往往才是最贵的哦。”
“少废话。”路明非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蒙尘的刀锋终于被擦亮。
“我要让这些不开眼的家伙知道谁才是这片深海里真正说了算的存在了。”
“如你所愿，哥哥。”
路鸣泽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他期待己久的盛大演出终于要开场了。
下一刻，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从路明非身体深处弥漫开来。
那不是力量的爆发也不是能量的汹涌，而是一种寂静，绝对的寂静。
海渊无言，潮声永寂。
八个字如同古老的谶言在路明非意识中回响。
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拂过这片喧嚣狂暴的深海。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潜航器外那些疯狂撞击的怪物动作瞬间变得迟滞。
它们眼中燃烧的赤红色火焰开始摇曳，闪烁，最终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是源自于本能，对更高层次存在的绝对臣服。
这种感觉就像是温顺的绵羊看见了啸动山林的猛虎后从内心生出的恐惧。
原本驱动着它们的愤怒潮水般褪去，一股更加强大的情绪侵入了脑海。
那是来自路明非的意志，他站在舷窗前，瞳孔深处是金色的熔岩在缓缓流动。
路明非闭上眼睛感受着海水的流动，也在感受每一个生物的情绪波动。
愤怒，饥饿，混乱，疯狂。
然后是臣服。
“停下。”
一个简单的念头在路明非的脑海中成型。
刹那间奇迹发生了。
那些体型庞大的变异鲨鱼停止了撞击，温顺的悬浮在水中。
挥舞着无数触手的巨型乌贼们收敛了攻击的姿态，柔软的身体随着水流轻轻摆动。
所有疯狂的海洋生物都陷入了诡异的静止状态。
仿佛有一位无形的君王正在用严酷的法则清理着自己的领地。
驾驶舱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恺撒张着嘴，甚至忘记保持他贵公子的气质。
楚子航眼里也有些不解，索菲亚捂着嘴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神迹。
“我看到了什么？”
芬格尔一惊一乍，“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快给我检查一下是不是被深海辐射搞出神经病了？”
没有人回答芬格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站在舷窗前略显单薄的背影上。
那是路明非。
此刻的他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严。
属于王的威严。
是这片被黑暗统治的深海之中唯一的主宰。
少年意气并非总是热血沸腾的冲锋陷阵，有时也可以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掌控全局，是绝境中的力挽狂澜。
在路明非的命令下，舷窗外陷入绝对的寂静。
海渊无言，潮声永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