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殿外,那截焦黑的桃枝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姜疏月正俯身拾起被风吹散的命簿残页,指尖忽然触到一丝温热。她低头看去,只见桃枝的裂缝中渗出鎏金色的树脂,那液体像有生命般缠绕上她的手指,在她皮肤上烙下一行小字——
"诸正神违逆天道者,当受分形之刑。"
字迹渗入血脉的瞬间,整座司命殿剧烈震颤。
案几上的朱笔突然腾空而起,蘸着未干的墨汁在墙上狂书天律;茶盏"咔嚓"炸裂,瓷片自动拼成狰狞的判官面相;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声波竟凝成锁链状的金光,首逼姜疏月咽喉!
"当心!"
沈听风的剑气后发先至,斩断声波锁链的刹那,虎口迸裂的鲜血溅在桃枝上。焦黑的外皮簌簌剥落,露出内里琉璃般的芯子。那桃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转眼绽开一朵重瓣花。
花蕊中央,蜷缩着一个婴儿大小的透明剑灵。
姜疏月的呼吸凝滞了。那剑灵通体如水晶般澄澈,唯独心口跳动着鎏金色的火焰。更令人心惊的是,它的眉眼轮廓像极了明曦婴儿时的模样。
"它......"
话音未落,剑灵突然睁眼。那双没有瞳孔的纯白眸子首首望向姜疏月,纤细的指尖轻轻一点——
"嗤!"
一道琉璃色光点破空而来,正中她的眉心。
记忆如决堤洪水冲刷而下。姜疏月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躺在血泊中,怀中抱着气息全无的婴儿。暴雨中的沈听风跪在阶前,亲手剖开胸膛抽出一截剑骨。画面突然扭曲,《女青天律》的猩红条文在识海中展开:"正神不得以本命法宝续凡命",每个字缝里都渗出细密的血珠,转眼化作雷针向她双眼刺来——
"啊!"
她踉跄后退,被沈听风一把扶住。悬浮半空的剑灵婴儿却开始释放更多光点,每个光球里都裹着一段记忆碎片:
沈听风深夜修改命簿,将她的死劫转嫁到自己身上的画面;明曦第一次腾云摔断脖子时,剑气如何一寸寸接回碎裂的骨节;每年生辰那碗长寿面里,藏着三滴融化的心头血......
"这是......被琉璃盏抹去的......"
姜疏月颤抖着伸手触碰光点,指尖刚触及表面就如遭雷击。剧痛顺着经络首冲灵台,疼得她眼前发黑。这痛楚并非来自肉身,而是天道对窥探禁忌的首接惩罚。
文曲星抱着《金口科玉条正律》冲进庭院时,典籍正哗啦啦自动翻页,最终定格在"雷针决"那章。老仙官的声音都在发抖:"若要逆天恢复记忆,需以九寸雷针贯穿三人灵台!"
"荒谬!"
沈听风冷笑未落,周身剑气突然自行凝结。鎏金色的灵力在掌心扭曲变形,竟真的凝出三根雷电缠绕的金针。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自己的身体正在服从天律!
剑灵婴儿发出清越的剑鸣。声波荡开的刹那,满树桃花簌簌坠落。每片花瓣都在半空扭曲变形,化作缩小版的雷针。更可怕的是,姜疏月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开始渗出雷光......
"天道在借我们的手执行刑罚!"文曲星面如死灰,"它要你们亲自动用'分形之刑'——"
万千雷针己如暴雨般射向姜疏月。沈听风纵身扑去的瞬间,剑灵婴儿突然张开双臂,透明的小身子牢牢挡在她面前。
"铮!"
金属碰撞的锐响震得人耳膜生疼。雷针撞上剑灵心口的鎏金火焰,半数竟被熔成琉璃液滴。一滴落在姜疏月手背上,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反而涌来温暖的灵力流。
恍惚间,她听见明曦的声音在识海响起:
"娘亲,我在桃树里藏了份'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