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当林婉用最后一点泥巴糊好墙角的缝隙,又将那个芦苇编织的“门帘”挂好后,她站在窝棚中间,看着自己这几天的“杰作”。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瞬间充满了她的胸膛。
夕阳的余晖从屋顶修补过的缝隙中洒落进来,给这个昏暗的小屋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
这里没有李桂花的咒骂,没有王红的窥探,没有林小宝的吵闹,也没有林老实的沉默。
这里只有她自己,和她用汗水换来的、一个真正属于她的空间。
窝棚依旧简陋得可怜,墙壁是泥糊的,屋顶是茅草盖的,门是用芦苇编的,一阵大风或者一场暴雨都可能让她的努力毁于一旦。
更重要的是,她缺少必要的工具和更坚固的材料。
没有像样的门板,夜晚的安全无法保障;没有更结实的木料加固,窝棚的寿命也堪忧。
甚至连一把稍微锋利点的斧头或锯子都没有,她连砍伐和处理稍大一点的木材都做不到。
之前的成功并没有让她冲昏头脑。
她清醒地认识到,光靠自己一个人拾拾捡捡、偷偷摸摸,力量实在太有限了。
想要真正把这个窝棚变成一个能够长期安身的“家”,她或许还是需要一点点“外力”的帮助。
尽管在张木匠那里碰了壁,但林婉并没有完全放弃。
她决定再尝试一次,这一次,她要拿出更有诚意的“敲门砖”。
她想到了自己手里仅剩的一点点粗粮面粉,主要是玉米面,还有少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面。
她决定用这些珍贵的面粉,混合上她能找到的最能提升风味的野菜,制作出一种比之前的野菜饼子更精细、更能体现她“手艺”的东西。
她花费了整整一个晚上,小心翼翼地和面、调味、试做。
最终,她做出了一种类似前世“杂粮小煎饼”的东西——用极少的油在石板上两面烙得金黄,外酥里软,散发着粗粮的焦香、野菜的清香和一丝只有她才能调配出的复合香味。
这味道,比她之前做的任何东西都要诱人。
她相信,这足以打动一个对吃食有所要求的人。
第二天下午,林婉怀揣着用油纸仔细包好的、还带着余温的几个小煎饼,再次鼓起勇气,走向了村东头张木匠的小院。
院门依旧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敲打声。林婉的心跳比上次更快,手心里也全是汗。
她不知道这次会面临怎样的拒绝,但她必须试一试。
“张大叔,在家吗?我是林婉。”
她站在门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诚恳。
敲打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张木匠那张刻板、严肃的脸再次出现在门口。
看到又是林婉,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
“怎么又是你?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少来我这儿吗?”
“张大叔,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请您尝尝我做的饼子。”
林婉连忙将油纸包递上前,双手捧着,微微躬着身子。
“我知道上次是我唐突了,也没带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次这个,是我用家里最好的面做的,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我……我还是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张木匠狐疑地看着林婉,又看了看她手里那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油纸包。
他确实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勾起了他肚子里那点馋虫。他是个老光棍,一个人生活,平日里吃饭就是对付,能吃饱就不错了,很少能尝到什么像样的吃食。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抵挡住那香味的诱惑。
他没有接油纸包,只是沉着脸,用眼神示意林婉。
“说吧,又想干啥?”
林婉见他没有立刻赶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说道。
“张大叔,我知道您手艺好,也知道您这儿的木料和工具金贵。我不求您白给我东西,也不求您帮我做什么大活。我就是想……能不能用我的手艺,跟您换点东西?”
“用你的手艺?”
张木匠挑了挑眉毛,眼神里带着审视。
“就你这做饼子的手艺?”
“嗯!”
林婉用力点头。
“我会做很多种吃的,不光是饼子。只要您不嫌弃,我可以每天给您做一顿饭,或者隔几天给您送一次吃的。”
“我不要钱,也不要粮票,我只要……只要您平时不要的那些废木料、边角料,或者……或者偶尔能借我用一下您的斧头、锯子,就一小会儿,我保证按时还!”
她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看着张木匠的反应。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打动对方的条件了。
用持续的、独特的“美食供应”,来换取对方看似“微不足道”的废料和工具使用权。
张木匠沉默了。
他锐利的眼睛盯着林婉,似乎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假和她的能力。
林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木屑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儿,张木匠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
“饼子留下。东西……我先看看。至于换不换,等我尝过再说。”
他的语气依旧冷淡,但林婉却听出了一丝松动!
“欸!好的好的!”
林婉连忙将油纸包放在门口的石墩上,如蒙大赦。
“张大叔,那……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明天……明天再来问问?”
张木匠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林婉不敢多停留,道了声谢,转身快步离开。
虽然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但至少,张木匠收下了饼子,没有当场拒绝。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