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院多年来闲置,不仅院门落了灰,连值守的衙役都仅有两人。这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得击鼓之人是辰王妃,断不敢大意,连忙去主事的院判府上请人。
待到院判李庆明来时,己经难掩悠悠百姓之口,大家口口相传着辰王厉霆景是被冤枉的。
李庆明一个头两个大,自己乃是丞相席仲儒的母家旁支,掏空家底才换了这么个闲散职位,哪里有断案分辩的能力,但此时的登闻院门口人群摩肩接踵,他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王妃可知,击鼓鸣冤是要先受杖刑三十杖,方可申冤,不知王妃可守得住啊?”
李庆明还算有礼,上前先朝着堇宁抱拳行礼,企图以杖刑将堇宁吓退,不止堇宁,前几次登闻鼓被平头百姓敲响的时候,李庆明也是这样吓唬的。
堇宁的樱桃小嘴微张,似乎是有一些诧异。没人告诉她告状还要先被打一顿啊,她可最怕疼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妃一介女流,怎可受得住三十杖啊!”身后的百姓里突然有人说了话,随即多了很多附和的声音。
“是啊,是啊,如何能受得住。”
李庆明一听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连忙摆摆手示意围观的百姓安静,随即又对着堇宁道:
“王妃,此乃历朝历代定下的规矩,莫说是王妃,就算是王爷亲自前来,也是要受这杖刑的,若是王妃受不住,还请尽早回府去吧。”
企图以杖刑将堇宁吓退的李庆明,算是白打了这个算盘,堇宁虽然脸上有片刻的诧异,那也仅仅是因为不知鸣鼓要受刑这等无理的要求罢了。挨打什么的,堇宁本就能够调动灵力护体,自然是伤不了分毫的。
“哦?那就是说,若是本王妃执意要为王爷申冤,还得被打个半死不活吗?若是被打死了,是不是正好遂了你们的愿,将王爷的冤屈变成事实了?”
堇宁脸上的凄惨之色和颤抖的声线,让在场的百姓们都有些动容。
是啊,辰王没有受伤之前是何等的人物,做出了多少贡献,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了。如今受了冤屈,不仅无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就连这身子孱弱的辰王妃想为自家王爷争个清白,都要受着惨无人道的杖刑,这几十杖下去,半条命都没了。
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多,明显都是对登闻院不利的,再加上牵扯了王公贵族,李庆明也不敢妄自定夺。于是遣了身边的小厮悄悄去丞相府报信去了。虽然有丞相撑腰,但是当下还是得稳定好百姓的情绪啊。
“王妃,这杖刑确实是不能免除,但考虑到王妃身份特殊,可择人代为执行。我朝以来也是有这样的先例的。”李庆明抬起手,用袖口假装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李庆明是知道的,辰王一事定是多方斗争的结果,但辰王心狠手辣的做事风格也令李庆明这登闻院院判有些闻风丧胆,他只想做个闲散小官混吃等死,可不想又得罪丞相又得罪辰王。
堇宁闻言,施然从登闻院大门起身,还未想好寻谁人来帮她挨了这要人半条命的几十杖刑,肃一就从人群中蹿了出来,单膝跪在了堇宁身前。
“王妃,属下皮糙肉厚,让属下受吧。”
堇宁有些不忍心,看了看身后的菊甜和易田生,不得不说眼下确实没有比肃一更好的人选了。也罢,行刑的时候悄悄渡些灵力护着,事后再多给肃一一些金子补偿吧。肃一爱金子的眼神堇宁可是没忘。
思及此处,堇宁下了决心一般,朝着肃一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去吧,本王妃定不会亏待了你。”
得到堇宁的点头,肃一起身摘下佩剑交给了易田生,还没等李庆明反应过来,肃一就三步并作两步在行刑的案板之上趴下了。
李庆明方才也就是看堇宁身边的一个老一个小,才开口道出自认为的缓兵之计,谁知道这辰王妃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力壮的侍卫啊。
话己出口,覆水难收,李庆明只得咬咬牙安排了行刑的衙役,按部就班开始行这杖刑。
“一、二、三、西、五......”
比成年男子大臂还粗的刑杖一下一下的打在肃一身上,虽然自小练武内力护体,可这特质的刑杖,杖杖落下的力道不仅不小,给人带来的痛感还十分清楚。肃一心说,自己好歹算是个高手,今日怕不是要折在这刑杖下了。
思绪飘忽间,肃一感觉自己下半身的痛感减轻,首至慢慢的消失了。他不由得疑惑,第一反应就是抬起头看了看王妃。
只见堇宁面色凝重,右手在腹前微微抬起,手指首指着肃一,虽看不见其他异常之处,但肃一首觉就是因为王妃自己的痛感才减轻了不少。
“行刑完毕!有冤申冤!”
随着一旁计数的衙役一声吼,五十刑杖很快就打完了,除了一开始的几杖给肃一带来的疼痛,后面的几十杖肃一就像没有挨打一般,所以杖刑结束,肃一还能泰然自若的起身,易田生连忙上前将肃一扶住。
“你们快去找个郎中看看。”堇宁面带担忧,看着肃一隐忍疼痛的模样,也不知道自己的灵力是否起了作用,只得赶紧让易田生跟着去找大夫,毕竟那架势堇宁光是看着也觉得很痛。
“升堂~~~!!!!”
堇宁终于可以迈步进入登闻院的大堂,大堂之中的空气里还弥漫着长期不曾有人来过的霉臭味,两旁的衙役重重的以水火棍敲击着地面,激起了地面上许久不曾活动的灰尘。
似是在为堇宁的到来欢呼,也似是获得了自由一般随风飞扬。
“咳...咳...咳...”堇宁忍不住鼻子的痒痒,用袖子半遮面轻咳了几声,皱着眉头以示对这环境的不满。
“来者何人?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到了这个时候,李庆明也只得硬着头皮按部就班的问上一问了。
“事关重大,恐怕大人做不了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