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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共享。”林薇薇斩钉截铁，“你手上关于顾衍出轨、转移财产的所有证据，无论大小，都必须毫无保留地交给我。我掌握的公司层面资金异常、顾衍名下至少有三个空壳公司用于资金周转，与“未来科技咨询”的模式如出一辙；他利用职务之便，通过关联交易，将“悦动未来”项目的部分研发资金挪作他用；他父亲顾建国的账户，确实是重要的洗钱通道之一……这些证据也会在必要的时候让你知情。但——”她话锋陡然锐利，眼神如冰锥刺向苏晚，“记住‘共享’不是‘全盘托出’。各自保留核心底牌，这是生存法则。你藏着的，我懂。我捏着的，你也别妄想窥探。在扳倒顾衍这个目标达成之前，这种脆弱的平衡必须维持。”
苏晚心头一凛，林薇薇果然看透了她留一手的心思。她抿紧唇，没有反驳。
“分工。”林薇薇继续，条理清晰得可怕，显然早己深思熟虑，“你，苏晚，是顾衍法律上的妻子，是最首接的受害者。你的任务，是稳住他，扮演好那个为了女儿医药费走投无路、对他依旧心存幻想的可怜虫，降低他的戒心。同时，利用这个身份，尽可能套取他现在的动向，特别是他和陈琳的联系，以及他下一步可能的动作。比如，他最近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未来科技咨询’或者那个离岸账户？有没有试探你对财产的看法？”
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顾衍最近几次敷衍的露面：“他……他上次来，假惺惺地问了念念两句，然后抱怨公司周转困难，说给念念的钱是他顶着巨大压力挪用的。提过一句‘未来科技’好像要签个大单，资金很快能盘活，让我别担心钱……离岸账户？他从来没提过。”
“抱怨周转困难？”林薇薇冷笑，“这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让你别指望后续！‘大单’？哼，鬼话连篇！继续留意，任何细微的异常都可能是线索。”她下达指令，“至于我，负责外围攻坚。动用我的资源和财力，深挖他所有的经济犯罪证据，查实他转移给陈琳的每一分钱，找到那个离岸账户，揪出‘未来科技’背后的非法集资链条！还有，搞定能把他钉死的法律武器。”
“律师……”苏晚脱口而出，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之一。她需要专业的、能站在她这边的人。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三步：寻找可靠的盟友。”林薇薇的眼神凝重起来，“一个真正有实力、有原则、能信任的律师至关重要。我这边有张律师，他能力很强，但……”她微微蹙眉，似乎在斟酌措辞，“他首先服务于林氏的利益。我们需要一个能真正为我们这个同盟服务、立场相对中立、尤其能为你争取抚养权和财产分割权益的律师。这个人选，需要极其慎重。”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香水、仇恨和不信任的复杂气息。床头柜上那张《初步合作意向书》像一道冰冷的契约，横亘在她们之间。
林薇薇拿起那份文件，又从手袋里取出一支昂贵的签字笔，一起推到苏晚面前。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看清楚条款。核心内容就是我们刚才谈的：目标一致，信息共享但各自保留底牌，分工明确，合力寻找可靠律师盟友。没有法律效力，只是我们之间暂时休战、一致对外的宣言。”她看着苏晚的眼睛，一字一句，冰冷如铁，“签了它，苏晚。签了它，你女儿下一阶段的治疗费，明天就会到账。这是你唯一的路。你再犹豫下去，现在可不是深夜在消防通道，谁知道顾衍会什么时候来医院，到时候撞见了对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苏晚的目光落在纸面上那些冰冷的条款文字上，又移向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女儿。监护仪的绿光在念念苍白的小脸上投下微弱的光影。那规律的“嘀…嘀…”声，是生命在倒计时的声音，也是催命的符咒。
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紧了喉咙。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最终，她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了那支冰凉的笔。笔尖触碰到纸面，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像她心口滴落的血。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还在颤抖的右手，她一笔一划，在乙方签名的位置，用力地、近乎刻入纸背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
最后一笔落下，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抬起头，看向林薇薇。
林薇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伸出手，用指尖优雅地弹了弹那张签了名的纸，仿佛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她拿起自己那支笔，在甲方处流畅地签下“林薇薇”三个字。字迹凌厉，锋芒毕露。
“很好。”林薇薇将属于苏晚的那一份意向书推到她面前，自己收起了另一份。“记住你的位置，苏晚。管好你的嘴，别让顾衍闻到一丝味道。从现在起，你的命，你女儿的命，都绑在我的船上了。这艘船，”她微微倾身，靠近苏晚，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地狱般的寒气，“正驶向惊涛骇浪，目标是彻底碾碎顾衍。而你，是船上唯一没有退路的囚徒。”“医院不是说话的地方，过两天我会让张律找个地方再和你碰面，接收你手上的证据，然后再制定下一步计划。”
说完，她首起身，拎起那个昂贵的黑色手袋，转身走向门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渐渐远去。
病房里只剩下苏晚和沉睡的念念。
苏晚瘫坐在椅子上，后背被冷汗浸透。她拿起床头柜上那张签了名的纸，薄薄的纸张却像烙铁一样烫手。她把它紧紧攥在手心，攥得指节发白，然后，如同藏匿最不堪的秘密一般，飞快地塞回了外套内侧的暗袋，紧贴着那张救命的缴费凭证。
她转过头，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女儿脸上。指尖轻轻抚过念念冰凉的小手。
“念念，妈妈签了……”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妈妈把自己卖了……你别怕，妈妈会活下去，妈妈会让你活下去……我们都会活下去……” 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同盟结成，脚下的薄冰却更薄了。她闭上眼，林薇薇最后那句“没有退路的囚徒”在脑海中轰鸣，与心电监护仪冰冷的“嘀…嘀…”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复仇与救赎的序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