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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清澜一个极其迅猛的回身劈掌动作后，落地时，她的身形有着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那瞬间，她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呼吸也似乎比之前急促了一丝。虽然她立刻调整，恢复了行云流水的节奏，但那细微的变化，却没能逃过沈知意的眼睛。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和后颈，阳光照耀下，沈知意清晰地看到，楚清澜那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并非只有锐利和专注，还隐藏着一丝极力压制却依旧透出的……疲惫。那疲惫并非仅仅来自身体的消耗，更像是一种源自精神深处的沉重负担，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即使再炽烈的阳光也难以完全驱散。她的动作依旧完美，力量依旧磅礴，但那支撑着这一切的骨架深处，仿佛正承受着无形的、巨大的压力。
沈知意抱着白瓷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想起了书房里那个孤寂的侧影，想起了那眼下淡淡的青影。这月下（午后阳光下）的英姿勃发，像一层华丽而坚韧的铠甲，包裹着内里无人知晓的沉重与消耗。她日夜苦练、肩负重任，她的强大，是用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换来的。
一套掌法演练完毕，楚清澜收势而立。她微微仰头，闭了闭眼，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胸脯起伏的幅度比刚才更大了一些。阳光勾勒着她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肩背线条，汗水顺着她的颈项滑落，没入衣领。那一瞬间，她卸下了所有凌厉的锋芒，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疲惫感，虽然转瞬即逝，却被松影下的沈知意看得真切。
楚清澜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如电般射向沈知意藏身的古松方向！
沈知意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己经来不及。那琥珀色的眼眸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月白色的衣角和抱着瓷罐的身影。
西目相对。
沈知意有些窘迫，像是偷窥被抓了现行，脸颊微微发烫。她连忙从松影下走出，上前几步，福身行礼：“楚小姐。”
楚清澜眼中的锐利迅速敛去，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她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气息己经平稳下来，仿佛刚才那一瞬的疲惫只是沈知意的错觉。
“沈姑娘。”她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特有的微哑，却依旧清越，“何事？”
“民女……配了些安神的花茶。”沈知意将手中的白瓷罐奉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用萱草花蕊、莲子芯、玫瑰和少许夜交藤所制，药性温和，气味清雅，可疏解郁结，宁心安神。想着……或对小姐有些助益。”她特意强调了“疏解郁结”和“宁心安神”，目光忍不住又落在楚清澜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和依旧显得过于沉静的眉眼上。
楚清澜的目光落在那个朴素温润的白瓷罐上，又抬起，看向沈知意。眼前女子温婉沉静，清澈的眼眸里盛着毫不掩饰的关切，还有一丝被撞破“偷看”的窘迫。她的脸颊因为阳光和紧张而泛着淡淡的粉色，像初春的桃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