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那声带着破釜沉舟怨毒的嘶吼还在柴房里回荡,我瘫在冰冷霉烂的干草堆上,意识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在剧痛和眩晕的深渊边缘疯狂摇摆。
胃里的绞痛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在啃噬、翻搅!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左肋的伤口和右臂的骨裂,带来毁灭性的剧痛!口鼻中不断涌出暗绿色的、带着浓烈土腥苦涩味的粘稠毒液,糊满了下巴和前襟。视野里,那些如同墨汁晕染般的黑色斑点正在急速扩大、蔓延,吞噬着仅存的光明!耳朵里嗡嗡作响,柳三娘那尖利的咒骂和龟奴仓皇逃走的脚步声都变得模糊、扭曲。
毒!萧玦的毒!它在疯狂肆虐!死人坑里侍卫那痛苦扭曲、最终凝固怨毒的脸庞,如同冰冷的鬼影,死死地烙印在濒临崩溃的意识里!
“呃…嗬…嗬……”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像要把灵魂从这具破烂的躯壳里甩出去!冷汗如同冰冷的瀑布,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完了…要死了…钱掌柜…来不及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意识开始模糊,黑暗如同粘稠的沼泽,拉扯着我不断下沉…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柴房那扇破旧的门板被猛地撞开!一个佝偻、枯瘦、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身影,被刚才那个龟奴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扯了进来!
来人正是城西“通宝号”当铺的掌柜,钱老鬼!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戴着那副厚厚的、镜片浑浊的水晶眼镜。枯瘦的脸上此刻布满惊惶和难以置信,稀疏的山羊胡因为急促的喘息而剧烈颤抖。他被龟奴猛地推进柴房,踉跄几步才站稳,浑浊的老眼透过厚厚的镜片,惊骇欲绝地看向地上那摊散发着浓烈不祥气息的暗绿色污秽,以及污秽旁边,如同烂泥般抽搐、口鼻不断涌出毒液的我!
“这…这是?!”钱老鬼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颤抖,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钱老鬼!”柳三娘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嫌恶了,猛地冲到他面前,涂满厚粉的脸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扭曲变形,手指如同枯枝般死死指向地上的我,“快!快救他!他要死了!他中了…中了贵人的毒!他要是死在老娘这儿,老娘这‘软烟罗’上下几十口子,全都得给他陪葬!”
“贵…贵人…毒?!”钱老鬼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圆,镜片后射出两道混杂着巨大惊骇和难以置信的寒光!他枯瘦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他显然瞬间明白了柳三娘口中的“贵人”是谁!也瞬间明白了地上那摊暗绿色污秽意味着什么!
巨大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离这个巨大的祸害!但柳三娘那如同淬毒的目光和龟奴堵在门口的身影,断绝了他所有退路!
“救…救他!”柳三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疯狂,“你不是号称‘鬼手阎罗敌不过钱三钱’吗?!你不是说当年在北境,什么稀奇古怪的毒都见过吗?!救他!不然老娘先弄死你!”
北境?!钱老鬼在北境待过?!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我混沌的意识!一丝极其微弱的希望火苗瞬间燃起!我猛地睁开被毒液糊住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地、带着濒死的疯狂和最后的哀求,死死钉在钱老鬼那张惊骇欲绝的老脸上!
“钱…钱掌柜…救我…”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毒液的苦涩味,“玉扣…九皇子…我…我帮你…守口…如瓶…”我语无伦次,试图抓住最后一丝能打动他的东西。
钱老鬼的身体猛地一僵!浑浊的老眼透过厚厚的镜片,死死地钉在我那张因为毒发而扭曲狰狞的脸上。那目光极其复杂,充满了巨大的恐惧、难以置信的惊骇,还有一丝……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玉扣!九皇子!这两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显然,当铺里那惊魂一幕,同样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而眼前这个如同烂泥般的“滚刀肉”,不仅知道,还中了那位煞星的剧毒!如果他死了,那件事会不会……会不会……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卷入漩涡的冰冷绝望,让钱老鬼那张枯瘦的老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猛地一咬牙,稀疏的山羊胡剧烈抖动,眼中闪过一丝如同赌徒般的疯狂决绝!
“水!烈酒!越烈越好!还有皂角!生石灰!快!要快!”钱老鬼猛地转身,对着柳三娘和龟奴嘶声吼道,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劈了叉!他那枯枝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再拿个…拿个干净的盆来!”
柳三娘如同听到了圣旨,尖声催促着龟奴。很快,一坛子劣质烧刀子(烈酒)、一大块粗糙的皂角、一包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生石灰粉,还有一个半旧的木盆被慌乱地送了进来。
钱老鬼动作极其麻利,完全不像个枯瘦的老头。他飞快地将生石灰粉倒入木盆,又倒入少量清水。生石灰遇水瞬间剧烈反应,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冒出大量灼热的白烟和刺鼻的气味!整个柴房瞬间充满了浓烈的石灰味!
紧接着,他将那块粗糙的皂角用刀背狠狠砸碎,连同那坛子劣质烧刀子,一股脑地倒进了那盆还在剧烈翻腾、冒着白烟和刺鼻气味的石灰浆里!
“嗤啦——!!!”
更加剧烈的反应爆发!混合着皂角碎末、烈酒和生石灰的浑浊液体如同沸腾的毒汤,在木盆里疯狂翻滚、冒泡!散发出一种极其怪异、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刺鼻!灼热!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摁住他!”钱老鬼对着两个龟奴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枯瘦的手从怀里飞快地摸出几根细长的、闪着寒光的银针!
两个龟奴虽然害怕,但在柳三娘凶狠目光的逼视下,还是硬着头皮扑了上来,死死按住了我因为痛苦而剧烈挣扎的身体!
“呃啊——!!”巨大的恐惧和本能的抗拒让我发出凄厉的嘶吼!但身体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钱老鬼浑浊的老眼此刻精光暴射!他动作快如闪电,左手捏开我的下巴,右手端起那盆还在剧烈翻腾、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浑浊液体,对着我的嘴巴,狠狠地灌了进来!
“咕咚!咕咚!咕咚!”
滚烫!灼烧!如同吞下了一口烧红的岩浆!
那混合着烈酒、生石灰和皂角的恐怖液体,带着毁灭性的灼烧感和无法形容的刺鼻怪味,如同沸腾的毒龙,瞬间冲垮了喉咙的防线,狠狠灌入食道,首冲胃部!
“呃啊——!!!呕——!!!”
无法形容的剧痛和灼烧感如同核爆般在体内炸开!我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滚油的大虾,爆发出非人的惨嚎!巨大的力量甚至差点掀翻了按着我的龟奴!喉咙、食道、胃部……仿佛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搅动!暗绿色的毒液混合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食物残渣,以及那恐怖的“解药”,如同开闸的洪水,再次狂喷而出!
“哇——!!!”
这一次,喷涌而出的污秽更加恐怖!暗绿色的毒液混杂着暗红色的血块、黄绿色的胆汁、未消化的食物残渣……还有那灼热刺鼻的石灰皂角烈酒混合物的残留!如同地狱的呕吐物,猛地喷溅在冰冷的地面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混合着死亡和毁灭的恐怖气息!
整个柴房瞬间被这浓烈到极致的恶臭和刺鼻气味所充斥!柳三娘和龟奴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到门外狂呕起来!
巨大的痛苦如同海啸,瞬间将我的意识彻底吞没!眼前猛地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从最深的地狱里挣扎着爬回人间。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水底,缓慢地向上漂浮。最先恢复的是……痛。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胃里那如同毒蛇啃噬的冰冷绞痛……似乎减轻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剧烈、如同被无数烧红烙铁反复灼烧、撕裂般的剧痛!从喉咙到食道,再到整个腹腔,都像被滚烫的砂纸狠狠打磨过,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灼痛和浓烈的石灰、皂角、烈酒混合的刺鼻气味。
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吞下烧红的刀片。身体像被彻底拆散又胡乱拼凑起来,没有一处不痛。左肋的伤口、右臂的骨裂、后颈的刀伤……所有的旧伤都被刚才那番酷刑般的“救治”彻底引爆!
但……毒发时那种灵魂被抽离的冰冷和黑暗斑点……似乎……退去了?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适应着昏暗的光线。依旧在那间散发着霉味和残留恶臭的柴房里。身上盖着一件散发着浓重脂粉味和汗臭味的、不知哪个姑娘丢弃的旧棉袄。左肋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用的依旧是破布条,但似乎干净了些。右臂被用几块破木板和布条草草固定住,钻心的剧痛稍有缓解。
我还活着?
巨大的劫后余生感和更深的茫然交织在一起。钱老鬼那如同酷刑般的“解药”……竟然真的暂时压制了萧玦的剧毒?!
“醒了?”一个苍老、疲惫、带着浓重倦意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只见钱老鬼蜷缩在柴房角落里一个破旧的草墩子上。他那件灰布长衫上溅满了暗绿色的毒液、血污和石灰粉的污渍,显得更加破败。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那双浑浊的老眼布满了血丝,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后怕,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枯瘦的手里还捏着几根沾着污秽的银针,微微颤抖着。
“算你命硬,小杂种。”钱老鬼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怨毒,“‘九死还魂草’混‘地龙涎’,辅以寒潭泥底三味阴引……这方子歹毒阴狠,是奔着让人活活熬干精血、受尽折磨而死的路子去的!要不是你命贱,底子比蟑螂还厚,加上老夫当年在北境军需处,见过不少蛮族用生石灰、烈酒和皂荚强催剧毒的路子……你十条命也交代了!”
北境军需处?!蛮族?!
钱老鬼的身份再次让我心头剧震!这老鬼……果然不简单!
“谢…谢钱掌柜…救命…”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喉咙火烧火燎地疼。
“谢?”钱老鬼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恐惧和怨毒,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小杂种!你谢个屁!你他妈是救了你自己!你差点害死老夫!害死柳三娘!害死整个‘软烟罗’!”
他枯瘦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指着我的手指如同枯枝般哆嗦着:“九皇子!那是九皇子!他的东西你也敢碰?!他的毒你也敢中?!你是嫌命长,还要拉着所有人给你垫背吗?!”
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失控。柳三娘那带着浓重后怕和怨毒的咒骂声也从门外隐隐传来,显然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老夫不管你跟刘西那点破事!也不管你怎么招惹了那位煞星!”钱老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恐惧,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驱逐,“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夫滚出‘软烟罗’!滚得越远越好!永远别让老夫再看见你!否则……”他那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凶光,“不用九皇子动手,老夫先送你下去见阎王!”
滚?现在滚出去?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我!外面刘西的疯狗肯定还在满城搜捕!更可怕的是萧玦的毒!钱老鬼自己都说了,那“解药”只是暂时压制!那阴狠的剧毒还在我体内!随时可能再次爆发!而且……三日之期,才过去多久?!
离开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不…不能走…”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毒…毒还在…刘西…外面…”
“那是你的事!”钱老鬼粗暴地打断我,态度冰冷强硬,“老夫仁至义尽了!再留你,就是整个‘软烟罗’给你陪葬!”他猛地站起身,对着门外吼道:“来人!把他给老子拖出去!扔远点!”
门外的龟奴立刻应声,凶神恶煞地就要进来。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来。不行!绝不能就这样被扔出去等死!
我的目光,如同失控的陀螺,在柴房里疯狂扫视!必须抓住点什么!抓住能打动钱老鬼的东西!账本!对!账本!
我左手下意识地、极其慌乱地伸向自己裤腰深处——那里,紧贴着皮肤,那个冰冷沉甸甸的油布包还在!真账本!
然而,就在我手指即将触碰到裤腰的瞬间——
我的动作猛地僵住!
因为我那只还能动的左手,在慌乱摸索中,无意间碰到了身下那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边缘……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棱角的触感!
是那个油布包!那个从巡城司牢房墙角老鼠洞旁捡到的、装着“假图”和“黑疙瘩”的油布包!它竟然还在!被我慌乱中塞进了干草堆里?!
一个极其大胆、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脑海!
赌了!
就在两个龟奴凶神恶煞地扑上来,粗壮的手臂即将抓住我的刹那——
我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左手闪电般地从干草堆里抓出那个暗红色的油布包!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角落里满脸惊怒和恐惧的钱老鬼,狠狠地砸了过去!
“接着!钱掌柜!这是……买命钱!”
暗红色的油布包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带着破空声,精准地砸在了钱老鬼枯瘦的胸膛上!
“呃!”钱老鬼猝不及防,被砸得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了一步。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那个沉甸甸的油布包,枯瘦的脸上充满了惊愕、愤怒和难以置信!
“小杂种!你……”
他的咒骂还没出口,目光落在手中那个沾满污泥、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油布包上,声音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住,戛然而止!
浑浊的老眼透过厚厚的镜片,死死地盯着油布包边缘那黑色的、粘稠的封胶,以及封胶上沾染的、极其细微的、一种特殊的暗褐色印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如同某种昆虫分泌物的暗褐色粘稠印记!别人或许不认识,但钱老鬼……他认得!这是……这是北境边军传递绝密军情时,专用的“铁线蚁”腹部分泌物制作的保密封胶!水火不侵,强行撕开会留下无法仿冒的独特印记!只有特定的药水才能无损开启!
这东西……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个市井烂赌鬼的手里?!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钱老鬼全身!他枯瘦的身体如同被雷击中般猛地一颤!握着油布包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巨大的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被无形锁链瞬间捆缚的冰冷恐惧!
“这…这是…”钱老鬼的声音嘶哑变调,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你…你从哪里弄来的?!”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地钉在我那张因为剧痛和疯狂而扭曲的脸上!
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龟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愣在原地。门外柳三娘的咒骂声也戛然而止,显然也被这诡异的气氛震慑。
柴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钱老鬼粗重恐惧的喘息和我压抑痛苦的呻吟。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我的胸口。赌对了!这老鬼果然认得这东西!而且这东西……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要命!
“捡…捡的…”我艰难地喘息着,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疯狂,“巡城司…牢房…墙角…老鼠洞旁边…和…和一堆破布烂棉花…在一起…”
“巡城司牢房?!”钱老鬼失声叫道,脸上的惊骇瞬间变成了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苍白!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地名!他枯瘦的手死死攥着那个油布包,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
“钱…钱掌柜…”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和狠厉,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迎上他恐惧的目光,“这玩意儿…烫手吧?比…比那玉扣…如何?”
钱老鬼的身体猛地一僵!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我,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冰冷的怨毒,还有一丝……如同被拖入无底深渊般的绝望。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极其粗暴、带着浓烈戾气的砸门声,如同闷雷般猛地从“软烟罗”前院的方向炸响!紧接着,是几个粗野、嚣张、如同豺狼般的吼叫声穿透层层院墙,清晰地传到了这间偏僻的柴房:
“开门!快开门!巡城司办案!”
“疤脸刘西爷丢了要紧东西!怀疑有贼人躲进了你们‘软烟罗’!”
“再不开门,老子就砸门了!到时候别说哥几个不给你们柳妈妈面子!”
刘西的人?!还有巡城司?!
他们竟然追到这里来了?!而且……是打着巡城司的旗号?!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头!心脏瞬间沉入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