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的彩旗还在操场飘着,季耀东攥着刚赢的短跑金牌,兴冲冲地往观众席跑——他想第一时间把奖牌挂在林耀阳脖子上。刚跑到台阶下,脚步猛地顿住,手里的奖牌差点摔在地上。
林耀阳半蹲在地上,正帮一个摔倒的女生整理校服裙摆。那女生的膝盖擦破了皮,林耀阳拿着碘伏棉签帮她消毒,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怕她乱动。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女生抬头对他笑,眼里的感激混着点羞涩,像颗刚剥开的糖。
“林耀阳!”季耀东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火气,“你干什么呢?!”
林耀阳抬起头,看到他通红的眼睛,皱了皱眉:“她摔倒了,我帮她处理下伤口。”
“处理伤口需要碰她的裙子?需要靠那么近?”季耀东冲过去,一把拽起林耀阳,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她自己没手吗?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女生被吓得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我……我只是崴了脚,林学长好心帮我……”
“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季耀东吼道,眼睛死死盯着林耀阳,“跟我回去!”
林耀阳的脸色沉了下来,甩开他的手:“季耀东你闹够了没有?她是我同班同学,摔倒了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季耀东把奖牌往地上一摔,金属撞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那我在跑道上拼尽全力的时候,你在这儿跟别的女生拉拉扯扯,也叫应该?”
周围的同学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声音像针似的扎进林耀阳耳朵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有什么事回宿舍说。”
“回宿舍说?我怕你忘了自己是谁的人!”季耀东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宿舍拖,力道大得捏红了他的手腕。
302宿舍的空气像凝固了。
季耀东把林耀阳按在椅子上,从抽屉里翻出个键盘,“啪”地摔在他面前的地上:“跪下。”
林耀阳愣住了,眼底的火气瞬间被惊愕取代:“你说什么?”
“我说跪下!”季耀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指着键盘,“为你刚才跟那个女生拉拉扯扯道歉!跪到我消气为止!”
“季耀东你疯了?”林耀阳猛地站起来,手腕被捏得生疼,“我只是帮同学,你让我跪键盘?”
“谁让你跟她靠那么近!谁让你碰她的裙子!”季耀东的眼睛红了,像头失控的小兽,“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觉得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忍?!”
“我没有!”林耀阳的声音也带了颤,有委屈,也有难以置信的失望,“你以前吃醋我能忍,你跟我吵架我能哄,但你让我跪键盘,季耀东,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季耀东冷笑,“那你跟别人不清不楚就不过分?”
两人正僵持着,沈念(刚被陈浩叫来当工具人)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键盘和两人对峙的样子,瞬间明白了七八分。他刚听完陈浩的转述(季耀东看到林耀阳帮女生处理伤口),皱着眉走到季耀东面前:“你让他跪键盘?”
“关你什么事!”季耀东吼道。
“我是不管你们吵架,但你这叫欺负人!”沈念的声音也硬了,指着林耀阳发红的手腕,“他帮同学处理伤口怎么了?你自己心眼小吃醋,凭什么让他受这种委屈?季耀东,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连我都看不下去!”
被林耀阳的发小指着鼻子说“过分”,季耀东的气势瞬间弱了半截,他看着林耀阳眼底的失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林耀阳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键盘,放在自己面前,然后真的跪了下去——膝盖磕在键盘上,发出“咔哒”一声,像是敲在季耀东的心上。
“阳阳!”季耀东和沈念同时喊出声。
林耀阳抬头,看着季耀东,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样你满意了吗?季耀东,我跪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季耀东的心脏像被攥紧了,疼得喘不过气。他冲过去,想把林耀阳拉起来,手却被甩开。
“别碰我。”林耀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寒意,“你不是要我跪吗?我跪。”
沈念叹了口气,拍了拍季耀东的肩膀:“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后悔。”说完转身走了,关门声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宿舍里只剩下他们俩,键盘的棱角硌着林耀阳的膝盖,季耀东看着他发白的嘴唇,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不是要欺负他,他只是太害怕失去,害怕林耀阳对别人也那么好,可他用错了方式,错得离谱。
“对不起……”季耀东的声音带着哭腔,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耀阳的膝盖,“我错了,我不该让你跪,我就是……就是太吃醋了,我怕你不理我……”
林耀阳没动,眼泪却掉了下来,砸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你以前再怎么闹,都没这么过分过……”
“我知道,我混蛋,我不是人……”季耀东把他拉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怕他跑掉,“膝盖疼不疼?我给你揉,我给你吹,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林耀阳靠在他怀里,没说话,只是肩膀微微抖着,眼泪把季耀东的校服浸湿了一大片。
季耀东抱着他,一遍遍地道歉,声音哽咽:“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再也不跟你吵这么凶了,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键盘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耀阳的膝盖红了一片,季耀东的眼眶也红了。连工具人都看不下去的过分争吵,最终在彼此的眼泪里,慢慢泄了气。
(后来季耀东把那个键盘藏了起来,再也没让它出现在林耀阳面前。沈念偶尔提起这事,还会瞪季耀东:“再敢欺负他,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情侣,照样揍你。”季耀东红着脸点头,心里却想——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受那样的委屈了。)